20211107

老衲看「象形術的雲法」

說完飛搖二法,緊接著再說說雲法,這個雲法,在心意六合當中叫做雲遮日月把,也有人稱做是撥草尋蛇,或簡稱蛇撥草的。

這個動作是啥呢?其實就是太極拳中的經典動作「雲手」,不過心意六合在練此功的時候,要求不把此式當作是應用招式,而是專心追求內部的勁道揉煉。

這雲法,或稱雲遮日月把,以外形看,不過就是雙手在身前畫圈的動作,不過這圈畫得有講究,是要將身上的韌勁給「勻」開來,所以老衲常常以為「雲」手、「雲」法,是寫錯字了,古字應該是「勻」才是。

「勻」是什麼呢?好比磨墨,要將墨條裏的玩意兌水給「勻」開來,當然心意六合除了「勻」手,還有「勻」腿,「勻」身的練習,都歸算在這雲遮日月一把的系統性系列功法裏頭。

忽然想到,當年俺師教俺「勻」法時,是在厚積數寸的雪地上練功,老衲的腳一動,便在雪地裏拉開一道溝,幾十把雲遮日月打將過去,將地上的積雪畫得如潑墨山水亂七八糟,老衲勻墨是沒耐心的,勻勻雪,還是有那麼一點半點的文人雅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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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05

老衲看「象形術的搖法」


說完飛法,再說搖法,很多人分不清「搖」與「晃」的差別,搖,應該是固定中心軸後的水平旋動,如表達不同意時,我們是說「搖」頭,而不是「晃」頭,而「晃」,應該是中心軸左右傾倒的運動模式,才可以被稱作是晃。

說到搖法,心意六合最主要的肯定是起手把「搖閃把」,這把拳的重要性,已有很多前輩高人談論過,老衲就不深講,另外說一個心意六合的「搖中節」功法,給各位看官理解一下,何謂搖勁。

這個功法其實也很簡單,就是左右拳拉至肋旁,然後分別出拳,右拳出左拳拉,左拳出右拳拉,不過特別的是,這個拳要越出越短,一出即抽,而右拳一抽,左拳緊接著打出,又,左拳還沒完全發力打直之際,即發右拳,右拳一發,便產生一個抽勁將未發力完成的左拳帶回,而左拳一抽回,又「帶動」右拳打出......如此反覆循環,直至左右拳越打越短,而且每一次,下一個動作均是上一個動作的自然引動,而非自我意識控制的緊接發力,整套動作無始無終,隨時可始可終。

這個「搖中節」功,最妙的地方,就是要能連續做起來,往前打的力,連貫著引發向後抽的力,向後抽的力,又自動得引發下一個往前打的力,力量與力量之間的傳導要是沒有斷點的,所謂「炸力無斷續」是也。

這個功法主練搖勁,但可不是搖頭的搖勁,而是搖身的搖勁,要注意的是,每一下轉出之時,都有關節隨之轉入,而轉入之關節,又自然帶動其他關節轉出,而且這些都是在同一個動作中同時進行的,哈哈,是不是有些像繞口令?但搖勁就是這樣的,像是波浪鼓,不用力卻自有力,而每一下產生的力,都是下一次力的起點。

寫到這,肯定很多人說,老衲說的好像跟李仲軒老人完全不一樣啊?那是當然的,老衲寫文向來以譁眾取寵,抓住眼球為主,蹭著李仲軒老人的威名,哄你進來看看老衲的文章,這是老衲寫文的一點小心思,俺向來都是直認無諱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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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02

老衲看「象形術的飛法」


老衲常常以為,徐皓峰老師的文筆可說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講的古傳武藝極好,很多人東施效顰,想學徐老以文講武,卻沒有徐老的文字功力,與背後李仲軒老先生的境界與底氣,所以畫虎不成反類犬,想要用文筆幫內家拳增彩,卻是越描越黑,落得一個內家拳能說不能打的口實。

不過,今日暫且不說內家拳的實際動手應用,關於打架的玩意,老衲已經寫過很多,這系列是對李仲軒老人的致敬,與細看徐皓峰老師的文字後的讀書心得,檢討報告,因此,索性按照徐老的風格講講武,單純地講一講內家拳的各種內景。

老衲以為,李仲軒老人留下的寶貝,除了尚雲祥老師如何教武練武的體悟外,還有一章精彩莫名的,當數薛顛的象形術系列,當年此章一出,引得老衲激動莫名,因為這象形術不知何人所傳,但裏頭的核心觀念,與老衲練的回族心意門的心意六合拳,有許多相似雷同之處,當然,也可能是老衲誤會錯認,所以得先說明,這只是俺的一家之言,不涉他人,更與其他心意同門無關。

說象形術,薛顛的起手式便是「飛搖二法」,這飛搖二法在心意六合拳之中也是有的,老衲分別說明。

先說飛法,心意六合認為飛法有二,一是騰法,二是蹦法,很多人以為心意六合只有「縮」與「蹲」二法,殊不知這只是往下的身法,按邏輯推演,當有一個向上的身法,這便是「騰」、「蹦」二法了。

老衲的心意六合這支,傳下幾句拳訣,叫做是「一竄破百招,一騰解千手」,什麼意思呢?這個「竄」字,是心意六合著名的「過步箭竄」,具體來說就是進退的竄法,身法極快,迥異一般半步進退的步法,另外一個騰法,便是向上的蹦躍之感,須說明的是,它不是跳,只是外型類似於跳而已,舉個直觀的例子,拳王泰森 Tyson 與希臘小光頭 Mike Zambidis 的打法,便有騰法與蹦法的味道。

好了,這兩句拳訣,到底在表達什麼事情呢?其實很簡單,意思就是說,動手比武的時候,首要的事情,便是破壞對方的距離感,若對方抓不到這個距離感,那不論什麼絕招、什麼絕手,肯定完全用不出來,老衲的師父常說,打架決勝負,只有半寸的距離,轉換到現代的度量衡,老衲以為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離,只要這五公分之間讓對手落空或截斷,那麼再厲害的著法,即使挨著身上,也不受力。

很多練傳武的朋友,上手時遇到拳擊散打類的武術會施展不開,大多數都因為這個距離感的重要性沒有體會,而修正的方式其實也很簡單,多玩多練就會了,沒什麼神秘的,不過,傳武的真正優勢,不是在於距離感,而是在於空間感,但若距離感不過關,講空間感,也只是緣木求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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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30

高永齡一直在台中教八極拳、劈掛掌;算是幫他打打廣告吧!


老衲的場子雖然只教心意六合拳,但徒弟們都是拳痴,偶爾談得興起時很多人喜歡表演一些其他門派的拳法給老衲看,問俺的意見。

絕大多數時候老衲恪守江湖陳規是不幫人亂改拳的,都說蠻好蠻好;但有的時候實在推辭不掉,也是一時技癢吧,還是忍不住給相熟的徒弟扳扳拳架,讓他們自個體會一下如果用不同的角度或者不同的觀念行拳,會有什麼效果?

其中被老衲扳過最多舊拳架的徒弟之一便是高永齡,大夥可以比較一下他2019年中以前的影片與後來的影片,就知道慢慢地更動了些什麼。

高的這個拳勁講解影片在老衲看來,其實都只是一些拳法中最最基本的東西而已,可在某些傳武圈圈中的人卻練了一輩子做不出來、又或者是視為什麼最高秘傳⋯哎,有時候真覺得這種莫名其妙故步自封的生態,實在荒謬得可嘆亦復可笑。

高永齡一直在台中教八極拳、劈掛掌,他的發力與手法簡捷明快,看過的人都說是不錯的。

所謂內舉不避親,算是幫他打打廣告吧!

20210831

老衲看「薛顛的點穴術」


說到點穴術,歷來被渲染得玄之又玄,是以老衲向來不談點穴,只說這是「打穴」,當然,有中醫學針灸經絡的穴位治療點穴法等,那塊醫療用的穴道學老衲不熟,只談武功中的打穴法。

不過,李仲軒老先生說到這塊時,沒談打穴,先談了半天古代武林中的藥功,是以老衲也先談藥功,打穴法改日再談。

說一個例子,老衲曾聽俺師說起,心意門有古傳的一個方子,叫做「百蟲丸」,大概是收集特定的一百種昆蟲後,再用特殊的方式煉製,此丸在練功後服用,功夫會百倍增長,可惜這藥方組成與煉製方法早已失傳,所以現代人無法習練此功云云。

老衲小時候聽這種故事,被唬得一愣一愣,長大之後,多吸收西方醫學常識,發現也沒什麼稀奇的,所謂的百蟲丸,是有時代與地理環境背景的,須知當時河南回族群居所在,俱是比較荒涼的地方,種田的人少,是以回民多以經商維生,而在那樣鄉下荒涼的地方,一般長時間恆定性的動物蛋白質是很難取得的,而練武又需要特別補充蛋白質,所以為情勢所逼,便研發出來這種「百蟲丸」的「秘法」,但說白了,可能不值現代人一哂。

(以上推論毫無邏輯,老衲隨想的而已,只是表達那個意思啊!)

說到這種類似的補充營養的食療藥功,還有一法老衲知道的,可以講講,已故的大內侍衛總教頭劉雲樵老先生曾說,練劈掛掌時,拉功期間,每日四兩羊肉必不可少(還是牛肉?記不清了),這是神槍李書文定下的規矩,蓋因李書文傳下的劈掛掌與外頭不一樣,除了常見的甩膀通臂之外,還要回拍自身筋骨,用以震動鼓蕩臟腑內膜,如果沒有每日四兩羊肉大補內服,那麼練劈掛時,要嘛下手過重打傷自身,要嘛下手過輕功夫難成,是以一定要以此藥功相輔的。

這東西傳到現代,其實也沒那麼稀奇了,現代的營養品勝過古代萬倍,要什麼營養是取不到的?在那個時代,這可能是秘訣,但在這個時代,實在是不應該再保守,現代年輕人有許多瞧不起傳武的,傳武拳師實在也該反躬自省,至少老衲本人是常常反省的,每日三省吾身,覺得這秘訣也沒有太大緊要,劉老傳下的拳訣還有很多秘中秘,這點羊肉真不算什麼,老衲幫著透露一點微末小竅門,吸引外行人、年輕人多多關注傳武的真功夫,宣揚一下古傳武藝的科學合理性,劉門弟子應該不會怪俺吧?

繼續說藥功,藥功中除了以上正法,還有一路邪法,邪法大多是「陰陽方」的概念,很值得一說

這「陰陽方」是啥呢?可不是《天龍八部》中段譽先生被逼服下的「陰陽合歡散」,這陰陽方,是中醫學中的一個古老概念,變化很多,老衲挑簡單的說一說。

其中一種陰陽方的用法,便是一組毒藥,一組解藥的概念,好比古代有傳說道,師父為了讓徒弟專心練武,先給他吃一副藥,吃後倒陽(陽痿),待三年功成後,再吃一副死灰復燃的藥,恢復狀態,此說聽來神奇,可是細思極恐,這分明是「三尸腦神丸」的做法與概念,是古代師父藉此控制徒弟的一種手段。

倒陽方實在太過神奇,老衲生平沒有見過,不過有遇過的「陰陽方」用法,可以說一說讓大夥兒開開眼界,有些老師會準備一副大熱藥劑給徒弟們長期服用,服久了自然體質偏熱,怪病不斷,這時老師再用一副大涼藥劑給徒弟們散火,藉此多收學費,或控制徒弟們的行為,當然老衲說的都是數十年前的武林中事,在現代應該是沒有如此事件的,想當年,是一對胖瘦高手,自稱來自俠客島傳承,告訴老衲的。

另一種「陰陽方」的變化,更具創意,便是老師教一些略有偏差的功法,可能可以震傷後腦的,又或者是一些發力發聲,可以喊到喉嚨發炎,於是老師再給徒弟們服下治後腦傷的藥物,或者緩解喉嚨發炎的涼散,稱作是門內秘寶,先不顧練傷地練力練功,隨後再服藥治傷,其實這也不稀奇,很多名門正派也是這樣練功的,比如韋小寶的師父海老公,老衲懷疑他那一路功夫,便是這樣的。

最後本來想再說一說鐵砂掌,不過老衲為了牽緊老妻,只能放任自個的手嫩如豆腐,是以從來不玩鐵砂掌,沒有真實體會,就不胡說瞎論。

老衲偏見愚見以為,現代社會,還是以《國富論》中亞當斯密的高見為主,「分工」二字為上,真有興趣玩藥功的,一定要與專業的西醫師、中醫師、營養師討論,再行煉功,千萬不要盲信誤信一些「所謂的」有經驗的老人家,俺奶奶從小在戰火之下四海為生,四處逃難,常常教導俺說,地溝水是可以喝的,而且味道極甘,老衲信以為真,有次喝了一口,上吐下洩,足足躺在床上七天起不了身,有些古代傳說或古代配方,後生小子們要吃之前,還是要慎思而後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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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27

老衲看「一個頭見薛顛」


李仲軒老人曾說過一個故事,叫「一個頭見薛顛」,由徐皓峰代筆寫下,故事大概是說,他學武,啟蒙師父是唐維祿,後來唐師將他送往北京第一名家尚雲祥那深造,他又拜了尚師,在與尚師學拳期間,李氏聽聞天津有大高手名喚薛顛,身法快似鬼魅,想與之比武,唐師聽到此話,趕到北京去勸阻他,並說,薛顛不是一般人,你別與他比武,還是找他學武吧。

於是唐師帶著李氏到薛顛那兒,教他給薛顛磕一個響頭,要知道武林中磕一個頭與磕三個頭與磕九個頭,是各自代表不一樣的意思,各有各的講究,磕一個頭,非同凡響,是得要用腦門磕的,意思是「我把性命交在你手中」了。

薛顛是心高氣傲的人,見李氏一見面就此大禮,自然龍心大悅,立時收下李氏,手把手著教了李氏名震江湖的象形術。

老衲每次看到這故事,都想起一個人,以下說說這個人的故事,其他言外言內之意,看官們自個兒去想吧。

這個人是誰呢?這個人姓成,人稱成老師,老衲與成老相交數十年,蒙成老不棄,讓老衲喊他一聲「叔」,成老總說,我比你爹小幾個月,咱倆家祖先又沾著遠親,你喊我叔叔就可以了,本來成老是武行大前輩,老衲哪敢僭越,但轉念一想,楊過有郭伯伯,衛斯理有衛七叔,就連一向甚少出場的年輕人,也有一個出神入化的年叔在後頭,老衲靦著臉認個成叔,想來也無傷大雅。

成叔這人妙,出生江南小鎮,可是南人北相,外型體格,像極了美劇權力遊戲(Game of Thrones)中的 Eddard Stark 與 Robert Baratheon 的合體,方臉高壯,神情彪悍,晚年白髮整束高盤起來,下頜留著大白絡腮鬍子,每次見到他,就如看到從古代電影中活生生走出來的燕人張飛,極其威武,令人一見心折。

成叔的家族,很早便移民至英國北方的一個城市,那裏風霜凜冽,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老衲每次去英國,若有時間,一定找成叔吃飯,天南地北聊三教九流奇譚怪事,好不快活,見到成叔,啥觀光景點都可以放下一邊,去他媽的,成叔這種人才是觀光景點。

成叔少時學武,對中國人的傳統武藝很有一套自個的想法,他久在英國,深慕英國人的貴族傳統,常常嘮叨說,咱中國人把練武搞得低下了,搞得像是幫會下九流,咱應該學英國人,玩運動競技,講求榮譽與公正,是以他從不開香堂收徒弟,只收學生,但也不是什麼人都收,他對學生的人品素質要求極高,在他眼中,學生拳藝不好都可以練,人品不好,卻是一輩子完蛋,只要有哪個學生犯了道德人品上的問題,他一次黃牌,二次紅牌,踢出拳館,永不錄用,是以他的學生人數雖少,可量少質精,各個都非同小可。

成叔的拳館很妙,他從不說教什麼拳什麼派,他只說教「中國人的傳統武藝」,有新學生來,先戴上護具跟所有師兄打過一輪,成叔的學生練得雜,拳擊泰拳柔術角力都有,新學生來的頭三個月,成叔啥也不教,就在旁邊看著對打,等三個月後,他看你哪裏不足,再斟酌著慢慢教東西,他的想法是,讓你先會打,再慢慢領略傳統拳法在對打中的妙用,而不要一來便抱著祖宗牌位不放。

老衲從沒去過成叔的拳館,每次都只是在成叔家中陪著他玩,跟他動手無數,他打起來像是會螳螂詠春手法的拳王泰森,發力猛,手法精,自成一格,六七十歲時,還能像散打選手一般滿場跑跳,很有意思。

成叔這人是萬能手,又是武癡,看到啥好東西一定回家研究,不搞到完全透徹理解絕不罷休,但他外圓內方,自個吸收快,吐出去難,對武藝保守得不得了,很多人向他求教,他都是打哈哈似地應付敷衍過去,教一些看似有感,實則無法全面提升的東西混過,他曾與老衲說,看幾個地方,便知道這人是不是他真正的學生,這是他老一輩的江湖智慧,也是對祖先武藝的尊重。

老衲年輕時闖過不少禍,有次在某地出事,也不知怎麼解決,與成叔聊起,他立馬打了通電話給他在當地的學生,說,這老衲雖然沒來過我拳館,但也算是我的學生,他現在有事,你若可以,要全力幫忙,老衲這人向來恩怨分明,僅此一句話,老衲感激他一輩子,尊他做半個師父。

扯遠了,說回武藝,成叔雖然傳過老衲不少秘訣,不過他老人家說過令俺最深刻的一段話是,「你別看老外看似開放,其實他們最保守,尤其對拳法的奧秘保守得不得了,我學生裏有不少家族都是拳擊手或角力手的,聽他們說起來,拳法之秘也是代代相傳,秘不外洩,比中國人更甚,很多人沒接觸過核心,在外頭瞎講瞎說,根本啥也不懂。」

成叔這話,其實老衲沒接觸過國外高端商業的拳手訓練師,真不知道對錯,不過最近聽到某個中國頂級拳手私下抱怨,說移師到國外訓練,原本很興奮,後來發現那些老外訓練師都在敷衍,問啥都說是肌肉自律運動精神云云,其實看起來根本不是,那些訓練師手下的拳手,真正動起來的東西,那些訓練師根本沒打算教其他國家的拳手,只是收錢應付而已。

故事說完了,忍不住想到經濟學家海耶克 Friedrich Hayek 的一項著名知識定律:「有用的知識必定值錢,不值錢的知識必定無用。」為什麼李仲軒要「一個頭見薛顛」?老衲以為,其實這都只是海耶克定律的變化而已,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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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10

老衲看「唐傳形意淵源談」


這篇文章,當年看到,真的很有些感概。

話說從頭,老衲小時候練武,聽到長輩們說起形意門,要嘛談尚雲祥,要嘛談薛顛,當時在形意門內,的確都尊尚師為第一高手,當然薛顛的風頭也不遑多讓,主持天津國術館,與尚師在北京的盛名分庭抗禮,薛師也出過幾本書,書裏首次披露了武藝道藝,還有所謂的「站樁功」的東西,當然,後來較晚出道的王薌齋先生,也喜歡談站樁功,不過王先生公開出版的《意拳正軌》談站樁功時,若單論出版年次,印象中,已晚了薛師的書好幾年。

當年談起形意正宗,不是說尚,便是說薛,當然也有其他少數幾個高手,不在此刻討論範圍,先略過不談。

後來李仲軒老人的回憶錄,透過徐皓峰老師的筆觸橫空出世,一眾武行中的朋友們才知道,啊,原來還有一位人物,叫做是唐維祿先生,打法精湛,功夫直傳於李存義,名震寧河,只是生平低調,向來只在幕後幫忙,所以與尚薛二人相比,並不出名。

這種「武功高手卻默默無名」的現象,旁人以為奇怪,但其實在武行中並不奇特,武行中狗屁倒灶的事甚多,很多人真是怕了(老衲也是),寧願私底下默默用功,也不願顯山露水,在武行中與那些牛鬼蛇神打交道,藝壇大師張大千先生曾說,「穿上袈裟事更多」,誠哉斯言。

最近老衲說了很多上一輩無名高手的軼事,很多人以為是信口開河,老衲真是百口莫辯,索性便說,好好好,都是故事小說來的,愛看便看,不看拉倒,囉唆什麼,有空不多操練兩下功夫,流流汗排排毒也是好的,花時間思考老衲說的是真是假,幹啥子呢?

談到軼事,再說一件軼事,老衲年輕時認識個河南人,叫馬宜浩,大夥都戲稱他叫「馬一號」,Horse Number 1 來的,這馬一號的堂兄還是表兄,與日後名譟一時的劉雲樵先生同在軍中做事,據說同一間辦公室當同事五六年,後來劉老退休之後,轉入武行教拳,聲名大響,馬一號轉述他堂哥還是表哥的話說,與這劉先生同在辦公室這麼多年,完全不知道他懂武功。

試問,若劉老退休之後,無人推他出山,是不是又一個武功高手默默無名去了?
說到劉老,劉老當年在台灣的名聲橫掃一時,都說他是神槍李書文的關門徒弟,劉老的父輩將神槍李養在家中十數年,讓獨生公子盡得李氏一身武功,但是有沒有人想過,劉老當年學藝時,難道完全是一對一傳授?別的不說,就說練那纏槍,沒人與少年劉雲樵對練纏槍,難道劉老次次都找李書文練習?據說李氏當時還負責劉府的保衛工作,即是所謂的「護院總頭」的職務,真有那麼多時間陪小徒弟一招一招練?

印象中,劉老也曾說他是有師兄弟的,是李氏去週邊鄉間招來的貧窮孩子,通通認為養子,來陪公子練拳,而其中最優秀的一個,老衲聽說,曾在汪東興手下幫忙訓練八三四一,只是後來隨著四人幫事件,汪也倒台,樹倒猢猻散,當時的機密不知何時才能公開。

(忽然想到,恐怕很多人不知什麼是八三四一,哈哈!無所謂,可以略過,與本文主旨無關。)

又一說,即使這些劉府的陪練員,真沒人去了八三四一,可是他們去了哪裏?是不是又是一堆默默無名的武功高手?王洪文當年在上海叱吒風雲的時候,身邊的保衛工作,是由一綿拳高手負責的,如今這高手仍有傳人?又,孫中山先生的保衛工作,初時是由杜心五負責的,後來宋教仁被殺,杜氏辭去黨內職務,找來一對尹氏姊妹接手孫先生的維安保衛工作,這對尹氏姊妹是練何門何派的?孫先生過世以後,她們又去了哪裏?恐怕這些事,連知道有這些人的人都不多了吧?

最近看到很多人在爭辯,中國大陸經過文革十年,是否仍有高手留下,而堅決認為文革掃平一切武功高手的人,其立論根據是,文革時破四舊,凡是有名的武功高手皆被拉出鬥倒,不是槍斃,便是自殺,所以文革之後,在中國大陸上完全沒有武功高手,大陸上流傳的武藝,通通都是樣板武術。

說實話,老衲聽到這話,實在是啼笑皆非,真為這人的發言感到無知無畏的力量,出名的武功高手,當然在這十年之間折損的很多,好比醉鬼張三的徒弟許維仁,好比盧嵩高老師的回族大徒弟李尊賢,都在此類,不過仍有許多根本不出名也不想出名的老師傅,在民間默默傳承著真正的古傳武功,這些人你都訪過了?都見過了?都試過手了?如果都沒有,真不知為何現代人能夠這麼輕率地否定別人。

當然啦,這種人肯定會說,老衲你說有,不然你拿出證明看看?哎,老衲當然拿得出證明,只是不會是拿給你這種人看的,在網路上大放厥詞的鄉民,老衲若要一個個理會,真是正事也不用做了。

日前與石老師聊天,石師跟老衲說,在很多行當裏,真正的高人好似都不出名,而老衲最近又看野老師說,在藝術史上,很多默默無名的藝術家,技藝之精湛,遠非現代人能夠想像,老衲這人說話比較持平,以為如果是藝術家,還能夠用作品說話,以作品定高下,但若是武功家,一身武功只要沒傳出來,那麼便隨這身臭皮囊而煙消雲散,後來的人再尋也不可得見,可惜歸可惜,但也是武功的一項寂滅無常的特性,很有點日本人說的刀與櫻花的美感。

拉拉雜雜談了一堆史前遺話,還是講講武功是正經,「唐傳形意淵源談」中說站樁要「流血」,有其道理,不過老衲個人的說法是,站樁有很多種玩法,其中一種,便是要玩到能「感受到氣血在身體裏運行」,這東西說玄不玄,好比周圍極度安靜時,能聽得見自個的心跳,所以站樁時若能極度放鬆,不著一力,那「感受到氣血在身體裏運行」,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

對了,有人可能會問,感受到氣血運行之後的下一步是啥?當然是...哎,算了,多說多錯多被罵,看官們程度都很高,這麼簡單的玩意,應該就不用老衲多做解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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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07

老衲看「唐傳形意劈鑽二法」

 
很多人認為形意拳與心意六合拳系出同源,老衲不這麼看,不過仍舊可以講講其中此二拳的對應關係。

講形意拳的劈鑽二拳,李老已經講得很好,這兩拳在心意六合中,可以找到類似相對應的把位,劈拳可以對鷹捉把,鑽拳可以對應馬形這一把。(馬形有幾種變化,有人稱夜馬奔槽,有人稱野馬奔槽,還有野馬闖道,野馬過道等等,就不細講)

先拉回說說心意六合的概念,在心意門中,其實沒有「拳」的概念,而通通是「把位」的概念,所以說一個動作,不叫做這拳那拳,而叫做這「把」那「把」,老衲懷疑這名詞是從摔跤術語中借來的,不過無法證實,只是聽師父說習慣了,將就著用吧。

心意六合中的每一個把位,其實都是獨立的狀態,但也可以找到相互的對應,好比說鷹捉把,這把練的是恨天無環,由上往下的功力,而馬形,這把練的是恨地無把,由下往上的功力。

什麼是功力呢?即是在動手格鬥中能使上的力氣,近現代健美之風盛行,營養補給品價格低廉而質優,導致很多人以為,武功好手一定要是能舉起大重量,外形健壯的肌肉猛男大力士不可,其實這種觀念,在武行中一直有人提出質疑,只是一般人不知曉而已。

隨舉兩個例子,擁有400戰不敗的格雷西戰神 Rickson Gracie,還有近年 UFC 拳賽中拿下兩個量級的愛爾蘭拳王 Conor McGregor,都曾在訪問中提及,「格鬥所需的力量與身體,須在格鬥中養成,而不是靠去舉一個與格鬥無關的重鐵塊來達成。」,當然,這句話可能說得有些太絕對了,適當的重量訓練,對於肌肉發展與骨骼承受力還是重要的,尤其像是 Conor McGregor 這種需要調整體重隨意打不同量級的職業拳手。

不過,老衲只是想表達一個意思,就是傳武當中,所謂的「功力」練法,並非是那麼虛無飄渺不切實際的理論,拿自體體重,做徒手的動作練功力,這是有一定的實戰驗證性的,外行人不可不知。

心意六合講究拳功一體,拳即是功,功即是拳,鷹捉把與馬形,這兩把拳都是鍛鍊功力非常好的動作,練什麼東西呢?練的便是「恨天無環」與「恨地無把」的功力,但這個「功力」有講究,所謂的「功力」,說到底是一種筋膜與骨節運轉相搭配產生的活韌彈力,這種彈力是活且韌的,不是死而硬的,好比掰手腕子,便是硬力,不是「活韌彈」的功力。

具備「活」、「韌」、「彈」的力像是什麼呢?好比你將一隻狗壓制在地上,那條狗拼命掙扎,但牠不會跟你鬥力,而是渾身使出一股既活且韌又彈的力道掙扎,這股力,這便是內家拳所謂的功力的「力」了,內家武學要的是這股活性彈力,而非死力,學者在鍛鍊「恨天無環」、「恨地無把」時,別老是往掰手腕子上去著墨,多想想一條狗綿綿不斷的活韌彈力,可能還比較對路。

心意門的大成就者盧嵩高老師遺訓,練心意,「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裏游的,都是我們的老師」,老衲跟一條狗學到不少,至於那浪中魚與風中鷹,又是另一回事了,改日再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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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05

老衲看「唐維祿說打法」



李仲軒老人的三位師父,都是當時的一時之選,武行裏的一把手,其中唐維祿先生雖然較不出名,但對於打法相當精熟,李老口述中多有提及,老衲就不再贅述。

說到「打法」,心意六合是怎麼看這件事的呢?心意門比較強調「練即是打,打即是練」,迥異於李老所謂的,形意拳分為打法與練法兩項,當然,現代很多人看心意六合的傳人練習,覺得若按照那樣練去,在實際動手中很難使用的,這不是心意六合拳法設計本身的問題,而是個人的問題,與心意六合原本的相貌無尤。

心意六合,以老衲個人的拳理理解還有歷史研究,始終鐵板板認定這是一套中國回族內部研發的一套打群架的拳法,這觀點與他人無關,此說,非為個人自身利益,實在是想表彰與提出,中國回族,對近現代傳統武術史的巨大貢獻而已,當然,老衲也從不強迫任何人接受如此論點,每次都強調這是俺的一家之言。

在心意六合,整套拳法體系的理論觀點中,非常強調練拳,一定要注意「練」與「打」是一件事,否則會有「練」與「打」脫節的問題,需要另外再去處理,既然如此,何不一開始便練習實際動手打架的東西呢?

有沒有武術是這樣的?有的,拳擊,泰拳等等都是這樣的,心意六合,也是如此,一上手就練打,沒有練法一套,打法一套的架構。

老衲常說,心意六合有兩個「合一」,一是練打合一,二是拳功合一,其實意思大同小異,今天先說這個練打合一吧!

練打合一,在心意六合的拳理架構上來說,非常重要,俺師千萬交代,不可以有練是練,打是打的想法,否則便要處理練用脫節的問題。

舉個極端的例子,好比大重量的深蹲,深蹲這個重訓的動作當然是極好的,但它的目的性在於舉起大重量,這個舉起大重量的「能力」,是不是能夠完全轉換到格鬥當中的發力呢?大多數有足夠經驗的拳手會知道,其實過了一定重量以後,這個轉換是低效的。

十幾年以前,老衲記得,某國的站立式對抗競技選手,其國家隊,是要先通過健力三項的選拔之後,才能被選入隊的,結果把這些隊員放上國際賽的平台上一打,被泰國籍的拳手揍得七葷八素,該國國家隊教練對此有很深刻的反省,那些泰國籍的拳手,先不說他們從小浸淫在泰國拳的刻苦對打訓練中,經驗與反應本來就遠勝各國拳手,最令人吃驚的是,那些泰國籍的拳手,健力三項的成績都不高的,當然肯定是比一般人高,但實在說不上是如何優秀的健力三項成績。

那些教練們後來反省,也對,我們是選拳手,不是選舉重運動員,為啥要挑選能舉得重的人進來隊上呢?至此之後,便對此選拔規則做了些調整,而老衲以為,這個例子,便是一個練用脫節的極端案例。

說回傳武,傳武這樣的例子,比現代搏擊只多不少,好比李小龍批評過的鐵砂掌與木板擊破的功夫,很多人太過著迷於此,便產生了練用脫節的問題,當然,若只把這些當作階段性訓練或局部性訓練,老衲以為,鐵砂掌與木板擊破仍是有其必要性的。

再說一個例子,很多人喜歡表演丹田功,當然丹田功本身是好的,但是太多人過度著迷與此,天天搞肚皮波浪舞,又或是搞丹田蹦石蹦跳蹦板等等奇異特技,平心而論,這些絕技是很難做到沒錯,但是好像與實際動手格鬥所需要用的能力,沒有太大的關係。

理論上,心意六合本身即是一套怎麼練,就怎麼打,怎麼打,就怎麼練的武功,若學者練了無法打,那肯定是練法便出了問題,而非沒學到什麼特殊的打法,不過,若是勉強一說的話,可能是老師沒有「帶打法」,而只是「拆手」,或者是「說手」而已,所以用不出來。

另一說呢,心意六合講究「靈勁」上身地翻天,這靈勁是啥呢?不說得高大上,但至少是一個可以隨意變勁的東西,動手實搏時狀況千變萬化,若勁道無法隨意變勁,那是完全沒有用的玩意,只能夯夯哼哼地打過去,再跺跺地板強作威勢而已,不過也不能說是完全沒用,如果在春節晚會或尾牙時,上台做做表演,俺想應該還是可以的。

對了,說回主題,其實老衲以為李老口述的「唐維祿說打法」這篇,提出了一個武學訓練的終極問題,那就是如何彌平與拉近「練法」與「打法」之間的距離?如何把這兩者結合得環環相扣,缺一不可,牽一髮而動全身?俺以為這才是李老給後人留下的寶藏,「身子拍手」啥的,很多人會,要看透問題背後的問題,才能懂李老說的,「後學者莫止於此,當要向上索求」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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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611

老衲看「尚式形意解拳禪合一」

老衲最近見到某位高手為文,談到自個小時候學藝求師時,曾遭老前輩白眼相待,硬生生站在兩位老前輩旁一個時辰,可老前輩們自顧自聊天,恍若無人,不答不應不抬頭,做足了大師前輩高人模樣的架子。

這件事讓老衲不禁想到,老衲少年之際也曾上凌霄城求藝,得白自在老先生親自指點,可是每日要跟著他唸「雪山派掌門人威德先生白自在是古往今来劍法第一拳脚第一内功第一暗器第一的大英雄大豪傑大俠士大宗師」,實在氣悶不已,後來只好逃出凌霄城,在江湖上流浪打滾,巧遇機緣,得學俠客島武功,二十年後重上凌霄城,白萬劍、封萬里等前輩要老衲演示武功,老衲一一演示,試手過招也不推辭,後來驚動了白自在老先生,白老親自擺酒,飯後垂詢,要請老衲在他跟前打趟拳來瞧瞧,老衲哈哈大笑,自顧自地欣賞風花雪月,就是不接這茬,後來還是封萬里前輩打圓場,下場耍了一套雪山劍法罷休。

老衲心中當時怎麼想的呢?老衲想,白老您既是「古往今来劍法第一拳脚第一内功第一暗器第一」,老衲這等微末功夫,又怎麼好在您老跟前炫示呢?且不說俠客島的功夫與雪山派的武功孰優孰劣,光是仗著俠客島在整個江湖上神秘莫測,老衲就不便輕易示範給外人看,你行,你玩你的嘛,與老衲何干?

又忽然想到,老衲生平行走江湖,遇到過不少粗魯無禮的雜碎,常常叫老衲打兩招來看看,老衲遇到這種事情,向來是轉身就走,與這種人多搭理一句話,便是自降身份,大失格調,他奶奶的,你叫脫衣舞孃表演,都還得塞個紅包,老衲何許人也,稱兄道弟的都是張三李四,得來的拳藝無比金貴,怎麼可以隨隨便便露一手給外行雜碎看呢?哈哈哈哈。

說到俠客島武功,有一個最重要的因素便是「不必識字」,其實那東西沒什麼道理的,完全是以心傳心,不立文字,這點與禪宗說法極像,六祖惠能根本不識字,一樣照得禪宗真傳衣缽。

說到禪宗,想到李仲軒老人說拳禪合一,不是拳法,而是教法,頗有道理,當年老衲纏著師父不放,接連逼問俺師,他那等神奇武功究竟是如何練出來的,俺師給老衲逼得沒法子,雙手一攤道,該講的都講了,若你還是不懂的話,為師的再給你說一個故事。

傳說中當年萬籟聲,原本已將少林六合門的功夫練得滾瓜爛熟,年少氣盛,凡是有高手處必往一較,未遇敵手,後來聽人說起杜心五在北平某處賦閒,心道,這杜心五人稱杜瘋子,最喜裝瘋賣傻,有人說他是騙子,也有人說他是大師,但畢竟他做過孫中山的保鑣,去試一試無妨。

於是萬籟聲投刺造謁,前往拜見杜心五。

萬籟聲上門時,杜心五正在寫書法,擺了擺手道,萬先生您先等等,待我把這帖寫完,再與您比試,萬籟聲見杜老瘦瘦小小的個子,也不放在心上,在旁等了一刻鐘,杜老才把毛筆放下,豈知下得場中,要比武前,萬氏忽見杜老眼中精光一閃,渾身衣物忽然像是裏頭灌風一般鼓起,萬籟聲從沒見過這等功夫,心知不妙,連忙下拜說道,小子無禮,請杜師原宥則個,杜心五一笑,散去功,這才收下了萬籟聲當徒弟。

俺師父這故事說到這,就沒往下說了,讓老衲自個去悟,當然,這故事肯定不符合真正的歷史情況與科學原理,只是一個比喻的寓言罷了,看官們勿追根究底,跟老拳師學拳,不可過求甚解,要體悟他們的言外之意。

對了,萬籟聲拜師杜老後,在出版的書中說杜師「秉性倜儻,跌宕自喜,喜讀莊生書,工書法,擅相人術,平居不苟言笑,唯談及武術禪學,則滔滔不絕」,哎,這等人物,才說得上是天下一妙人解人,數風流,還看今朝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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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604

老衲看「尚式形意的形與意」


李仲軒老人,說到尚式形意拳的意念時,說了一個很好的比喻,說武功的意念,好比一個體操運動員,根本不需要特別做什麼意念,一骨溜地就刷刷刷翻了幾個觔斗,這便是形與意的「意」了。

這個比喻說得真好,的是真傳,老衲見獵心癢,也講一講心意六合的「心」與「意」。

老衲常說,心意六合最主要的概念,便是「心意」練法,這個練法是怎麼樣子的呢?十分奇特,它是一套從單人訓練中,可以讓學者體會,手腳速度追不上自我意識的功法。

當然,手腳速度追不上自我意識,這在雙人練習對打時,很多人都有體會,但一般來說,如果是單人自我訓練,是很難體會到這一層的。

舉個比方,有時你見到對手一拳打來你面前,你知道要躲,可是手慢半拍,頭頸僵硬,腿腳不靈光,硬生生地硬食一拳,可是事後回想,會覺得其實再簡單也不過,不過就是一拳嘛,要嘛手拍開,要嘛頭繞過,要嘛步子側閃,怎麼實際來拳時,一下也躲不過呢?這便是老衲說的,手腳反應追不上意識反應的問題。

所以心意六合的練法,獨特之處便在於,先在單人練習時,把意識與身體分離開來,觀照內意自身,然後慢慢融成一體,一開始時學者會發現,身體手腳追不上意識的反應速度,但此時便可以利用這套功法,讓手腳反應追上意識反應,當然,這其中亦搭配一般的雙人對練體會,總而言之,要練到意識一反射,手腳就批哩啪啦地跟上,這才是打架最重要的因素。

老衲以上是用現代語言說明,古人知道不知道這個理論呢?當然是知道的,古拳譜上講內三合: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便是這個東西,有些人不了解心意六合的內涵,硬要說心意六合沒有內外三合,而應該是六個回合的意思,老衲向來不喜歡玩文字遊戲,當然知道古語中的「六合」有多種解釋,但,心意六合的具體訓練手段,與內外三合息息相關,這可不是瞎講拼揍一個「六合」字眼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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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601

老衲看「尚雲祥說虎豹雷音」


前幾天有個朋友勸告老衲,說既然寫文,便寫多一點,「莫學李仲軒隔靴搔癢」,讓老衲腦袋一拍,心道,接下來寫些甚麼好呢?對!便寫李仲軒吧。

說起李仲軒,那真是武行中的一個傳奇人物,出身世家子弟,先拜唐維祿,再拜尚雲祥,最後又得鬼魅身法的象形術薛顛真傳,李老見識高,終身不入武行,年老時由徐皓峰老師的奇絕筆法介紹出山,為之立言立功,留下了許多寶貴文字,供後人摸索,讓後人知道,那個年代形意門的真實武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在徐皓峰記述李老的故事中,其中最有趣的一個小故事,便是「尚雲祥說虎豹雷音」,這故事怎麼說的呢?那便是說,當年天津國術館館長,形意門李存義先生教武,講到「虎豹雷音」一章時,帶徒弟去一古寺之中,輕輕撞了下寺中大鐘,然後讓徒弟以掌觸鐘,感受一番,說,這便是虎豹雷音了。

而李存義先生如此教武,傳到他的掌門徒弟,尚雲祥先生手中,又是如何呢?

凡是能大出名之人必有過人創新之處,這教法傳到尚老手中,尚老不照本宣科,將花樣翻兩番,尚老教到虎豹雷音時,懷裏抱了隻初生小貓,待貓叫之時,讓徒弟以掌觸貓,然後說道,這便是虎豹雷音了。

尚雲祥的教法,老衲以為比李存義更高一籌,何解?蓋因貓身柔軟,較似人體,自然是比冰冷堅硬的古寺懸鐘,要生動許多。

這虎豹雷音,傳到老衲的師父中,又是如何傳授的呢?老衲的師父,當年傳老衲虎豹雷音時,尋來尋去,尋了一支薩克斯風 Saxophone,他老人家是笛子高手,吹起薩克斯風,也別有一番風味,按宫引商,吹奏起一曲《胡笳十八拍》,頗具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烈之感。

一曲既罷,老衲的師父放下薩克斯風,問老衲道:「你懂了嗎?這便是虎豹雷音了。」

老衲這人,生平最不會裝逼,有甚麼說甚麼,見師父如此相詢,立時大搖其頭,道:「這裏頭有甚麼功夫,俺是完全不懂,不過,師父你薩克斯風吹得倒是挺好,堪稱是 kenny G Second,東方版的 Kenny G。」

老衲的師父笑罵:「好好教你功夫,老沒正經,回去想想,這六意之中,鷄腿龍身熊膀鷹捉虎豹頭,最後一意,名呼雷聲,這東西與『氣口』有關,好好練練吧!」
老衲回房想想,苦練了幾天,一拍腦袋,頓時領悟,其實這東西也不難理解,順手寫下一首拳訣,隔日拿給師父,這拳訣怎麼寫的呢,抄錄如下:

老衲悟雷聲訣
先天氣法後天矇,龍形騰蹦且運功,
丹田自在無一物,起落翻裹道本通。

拿給師父看,師父哈哈大笑,道:「這只是打油詩水平,離真正寫詩,還差得很遠,你莫狂莫妄,文筆與功夫一樣,要越修越精,從來沒有盡頭的一天啊。」

師父的話,老衲向來點頭稱是,哪有說「不」的道理,於是這事,也就這麼了結了,悠悠數十年過去,古代武藝傳來傳去,終於有一天,輪到老衲來講講虎豹雷音。

不過,有句話要說在前頭,老衲這人講拳,從不裝逼,一不瞎抄古代拳譜,二不照搬師父言論,完全是自個講自個的,所以錯漏百出,前言不對後語,這是一定要與看官們關照的。

閒話休提,說到這虎豹雷音,老衲怎麼解釋呢?老衲的功夫比較淺,總往淺處講,說虎豹雷音,得先說「骨力」,甚麼是「骨力」呢?按現代語言講,這便是身體骨頭結構架構的力量,的確,身體結構若是姿勢角度擺正,可以有支撐萬鈞之力,而且此時肌肉可以完全放鬆,大有獨木頂千斤之感。

可是,問題來了,武功武功,是動態中的功夫,是以這個獨木頂千斤的結構,是要動的,一動,則身上肌肉必定出力,一出力可不得了,那便是孫祿堂老先生說的「內家拳三病」之一的「拙力」啊,萬萬不可!但,若是不用拙力,那又要如何推動這個獨木頂千斤的架構呢?

很簡單,這時便需「內氣」的參與輔助,蓋因人體並非只有肌肉與骨骼,這其中還有許多的呼吸空氣與內壓,拿住「內氣」一動,雖然肌肉沒用力,可這架構便自發性地動起來了,而且,動得極自然而均衡,因為這架構動起來時,不是局部的肌肉造成不平衡的移動,而是人體正中央,最大的內氣倉儲去驅動的,所以整個人體的架構,便可以均衡而自然的動起來。

不過,內氣一物,不好控制,很多人自以為有內氣,其實不過是腹肌緊張而已,當然腹肌緊張,可以練出人魚線與六塊肌,不過對於讓整體架構均衡自然且不出拙力的動起來,沒有太大幫助。

既然內氣難控制,古人便想出一個辦法控制,那便是拿住「氣口」,這氣口好比燒開水壺正上方的小孔,又或者是吹氣球中的進氣點,說不清楚,但總之是一個內氣運轉的關鍵轉換點,拿住氣口運功,便比驅動整團內氣,要輕鬆容易得多,這好比擒賊先擒王,追女先追心。

而氣口練熟了,還有別的妙用,就不是推動架構那麼簡單的事了,這一點,看官們程度都很高,老衲就不多加解釋。

古拳譜上說,河北形意練一氣之「往來」,山西戴氏心意練一氣之「束展」,而河南回族的心意六合拳,練的是一氣之「縮漲」,為什麼有如此不同?那便是「氣口」的運用不同了,當然,這本拳譜是老衲手上的孤本,各位看官未必找得著原本,哈哈哈哈。

明白了氣口,便要感知控制與掌握它,最快的方式便是以「虎豹雷音」的方法去沁入,這也是李仲軒老人說,功夫到處,需要虎豹雷音去「內外接引一下」。

虎豹雷音,其實在各門各派都有,變化很多,如北少林拳一般發「哼」、「哈」、「噫」等,南少林支派大多發「嗯」、「吁」、「呀」等聲,老衲以為,這些字訣只是輔助背後的氣口運用,若不明氣口,那發聲也只是在練習怪叫,與武功關聯不大,而反過來說,如果明白氣口,那麼發聲與不發聲,也僅僅只是外在展現,與氣口的運用純熟度,並無絕對關聯。

當然啦,即使只是無關氣口的怪叫,也有助於動手時舒氣,發勁,與驚敵的功用,不能說是完全沒有作用的,這點老衲倒是常玩,去便利商店買東西付錢時,忽然怪叫一聲,嚇得店員手上的零錢掉滿地,這才知道,很多人咬定這雷聲是比武時嚇人用的,說來也很有一些道理,看官們要知道,武學是實證的科學,凡是武學理論,都要好好親身驗證一番,才能拍板敲槌下定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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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31

老衲讀「逝去的武林」

老衲出道以來,蜻蜓點水般點評過不少武功拳理,後來有一朋友見到老衲文章,大概是覺得不夠過癮,留言說道「要說就說更多更透一點,盼你莫學李仲軒隔靴搔癢啊」,老衲一看,心想,請將不如激將,這人是激將來的,哼哼,俺自小江湖打滾,豈會中計?

睡過一覺,隔日轉念又想,武功真訣雖然看似簡單,但若無正宗傳承對照語義,對多數人也是恍若無字天書一般,即便下筆寫出,卻又如何?反正能真懂的也不多見,於是抖擻精神,重翻李老舊文,一篇一篇按照武功原理解釋過去,不過呢,老衲還是多說一句,俺向來討厭許多門外漢的心存僥倖,喜歡嫖妓不付錢,學武沒束脩,所以下筆之際,還是將所有文章裏頭都上了防盜鎖,讓人能看得有感有趣卻又覺得哪裡不對頭,非得要找明師好好求教不可,這一點不是老衲的城府,而是為了尊重先人留下的武藝,故而,若是對文中武功感興趣的看官,真要學武,一定要找明師指導痛下苦功不可,否則傻傻依文生義,練得走火入魔,莫怪老衲言之不預,以上短短數言,是為序。

-----尚門(3)-----
老衲看尚雲祥說虎豹雷音
https://bit.ly/3eLFONf

老衲看尚式形意的形與意
https://bit.ly/2BpYjbE

老衲看尚式形意解拳禪合一
https://bit.ly/2BihYKm

-----唐門(3)-----
老衲看唐維祿說打法
https://bit.ly/2U3ibaV

老衲看唐傳形意劈鑽二法
https://bit.ly/2AxNJ1A

老衲看唐傳形意淵源談
https://bit.ly/3eJmlMV

-----薛門(8)-----
老衲看一個頭見薛顛
https://bit.ly/3dpms01

老衲看薛顛的點穴術
https://bit.ly/2XR7dqa

老衲看象形術的飛法
https://bit.ly/2ZW6pD7

老衲看象形術的搖法
https://bit.ly/2XYvHho

老衲看象形術的雲法
https://bit.ly/36SRxGV

老衲看象形術的晃法
https://bit.ly/2XV7Ezx

老衲看象形術的旋法
https://bit.ly/2MjERiL

老衲看李仲軒談象形術
https://bit.ly/3fWza7u

-----李老(8+1)-----
老衲看李仲軒講夜練形意拳
https://bit.ly/2TXS4SI

老衲看李仲軒講形意拳入象說
https://bit.ly/2U5DoRC

老衲看李仲軒講熊形
https://bit.ly/2AylhwA

老衲看李仲軒講馬形
https://bit.ly/3eHQPPB

老衲看李仲軒說猴形
https://bit.ly/2NvnUm0

老衲看李仲軒說雞燕二形
(牽扯心意門七拳八打歌訣真出書再寫在書裏)

老衲看李仲軒講閉五行與六部劍
https://bit.ly/3cs2Oz2

老衲看李仲軒講閉五行與六部劍續
https://bit.ly/3cq9Wfl

老衲看李仲軒講閉五行與六部劍再續
https://bit.ly/2Xn532p

附錄小故事
https://bit.ly/3cpKczK

20210525

尋常一樣窗前月印

一樣東西,兩樣教法。

先說俺師的教法,當年俺師教老衲,任何東西問他,他都只答以「功夫」二字,「為什麼你力道這麼強?」「這是功夫」「為什麼你身法那麼快?「這是功夫」「為什麼為什麼跟你對手的時候,你總是變得那麼快,而且恰恰好快我一拍?」「哎,這是功夫啊!」

有次老衲實在忍不住,與俺師說道:「你甚麼都說這是功夫,可是功夫二字,在李小龍之前根本沒人提,那古人說甚麼?」俺師側頭想了想,一笑,說:「如果是古人的話,肯定說那是武功,這是個有武功的人,不是他發力技巧好或體力強,又或是塊頭大壯實,也不是他對打經驗老道,這些都不是,要練的是武功,要讓人說,嘿,這是個有武功的人。」

這東西到老衲手上,老衲境界低,就不用俺師那一套說法了,老衲的說法是,練功夫,要練出「活物」來,要感覺身上有別的活物在動,那才算入門。

直觀地看,泰森與希臘小光頭都是有的,李小龍也是有的,傳武界還有許多名不見經傳的老前輩身上也是都有的,硬要說一個人人都知道的例子,合氣道的鹽田剛三老師吧,他老人家也是有的,所以他演示起合氣道來,活活潑潑,這才是真正的武功,這才是身若游魚動似驚雷,而不是那種仙風道骨裝模作樣,實則一動不動死氣沉沉的東西。

有了這活物,才能化腐朽為神奇,才能把原來枯燥的拳架盤活起來,套路不再是套路,招式不再是招式,有活物在身的人,隨意一動,都覺得底蘊高絕,人拳俱老。

宋朝的杜耒(耒音磊,意為耕具之柄)有兩句詩道,「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老衲以為很能形容這意境,前兩日殺出時間,到台北孫逸仙紀念堂看台灣印社辦的庚子年展,正好見到一印曰「尋常一樣窗前月」,是李宜晉老師刻的,印好,印文也好,當然現場還有其他名家巨匠的神品無數,的是好展,值得一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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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20

鶴鄉人印

多年以前,老衲曾在一小店中見過一印極喜,可是看來看去不知它刻的是什麼?思來想去,終究沒有下手,只拍得一張照片做數,最近遇到某藝壇名家,連忙翻出印譜,請老師指教,老衲向來不喜蹭人熱度,這位老師聲名極大,老衲也只能姑隱其名,為行文方便,暫以「野老師」代稱。

說回這印,人家野老師名家不愧是名家,只瞄一眼便淡淡說道,看來是店家放倒反了,這印當是「鶴鄉人」三字。

(見圖,左邊是原圖,右邊是倒反過來才是正確的印文)

一謎既解,又起一謎,老衲搜索枯腸,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鶴鄉人」出自何典?只能再次請教野老師。

野老師一笑,解釋說道:「這可能是化自『海為龍世界,天是鶴家鄉』一句,但原典為何人所作,已不可考。鄧石如、齊白石都曾作此聯。」頓了頓又說,「觀此作略有白石老人刀意,或許是看了齊白石所作有感,摘此三字成印。」

這番話說得老衲連連讚嘆,「海天」聯多次看過,印象中是于右任老先生寫的,齊白石印譜也曾細細讀過幾遍,可這番話,老衲是打破腦袋也說不出來的,忽發領悟,所謂的知識體系,真是要一步一步點線面架構起來,才能卓然成家,胡亂瞎看一堆閒書,只是知道得多,但終究是花拳繡腿,頂不得用。

又忽然想到,前幾日據說是什麼世界閱讀日,看書固然是好,但很多人看來看去,還是流於表面形式,真正能架構起一己獨特的知識體系的人,少之又少,每個都是「活寶」,活生生的寶貝,好比一把細細打磨的武士刀,一出鞘便光芒流溢,令人震懾。

練武不也是如此?很多人練武喜歡跟在師父後頭撿寶貝,東撿一個,西撿一個,最後怎麼也沒能成就,只成了拳簍子,套路一堆,真功沒有,可是啊,要一步一步紮實建構起屬於自個兒的拳學體系,談何容易?修煉一門派,不要說更動老祖宗留下來的一招半式,就連換個角度觀看,對練武的人來說都是千難萬難的事。

忽然想到,這「海天」聯其實跟武功息息相關,裏頭嵌的兩隻動物一龍一鶴,都是古傳武功的常見圖騰,尤其是「蛇鶴相鬥」,更是多種武功的起源傳說,不可細考的不說,至少太極、詠春,都有此祖師觀蛇鶴相鬥而創立拳法的傳說。

說到這肯定有人要打岔,前頭說不是「龍鶴」嗎?怎麼忽然變成「蛇鶴」了?要知道在古代,龍蛇二物的意象本為一體兩面,龍為雲中蛇,蛇為草中龍,本來就是親戚,在心意六合拳中把此二物細分,蛇形練纏,龍形練裹,不過裹纏本為一體,陰陽表裏不同而已。

說回蛇鶴相鬥,很多人會問,為何祖師爺們看到「蛇鶴相鬥」,能有領悟創拳?老衲水平有限,只能瞎猜,約莫是因為蛇鶴二物分別象徵了武功兩種重要元素,蛇有纏裹旋擰之勁,鶴有氣震彈縱之能,都是好物,一練筋一煉氣,古傳武功大多不脫這兩種意象,只是有沒有用蛇鶴二物譬喻而已。

先說蛇,古傳武功有許多是由兵刃轉化而來,槍為百兵之王,故「以槍創拳」的傳說不在少數,練槍最大的追求與要求,便是將一根直挺挺的硬槍硬桿子,練得百折千迴,如龍蛇裹纏,外滾內翻,無不如意,所以大槍在某些遊牧民族的地方語言中,又有「龍」的稱號,能將一根直硬木槍玩得纏絲串穿,舉重若輕,就是功夫。

再說鶴,鶴是氣震彈縱,主練一個氣字,又有振翅欲飛之意,很多玩傳武的喜歡表演地根力,站著十人八人推不倒,可是一動手便被練散打搏擊的打倒,其因為何?除了很多技術上的原因之外,還有的是其地根力無法轉換成振翅欲飛的「活力」,光是以地根死力應對人家跑來跑去靈活至極的搏擊散打力,當然是死路一條。

又忽然想到,傳說中元明之際,江湖上盛傳有二異姓兄弟高手,一以鹿號,一以鶴名,鹿先生煉的是「血」上的功夫,所以血行過妄,得以女色交合來消耗,而鶴先生煉的是「氣」上的功夫,所以氣溢過滿,得需酒物來散氣,才不致走火,能繼續往深處鍛鍊,哎,這種武林秘史,現代恐怕是很少有人知道的了。

說回鶴鄉人印,如果早知道是這麼好的印文,當時便出手買下了,真是可惜,最後又請教野老師這篆刻者「二波」是誰?沒想到,以野老師見聞之廣,居然也不知曉,推測是以藝名行世的高手,雖然一直服膺毛遂「錐放囊中」的理論,但偶爾遇上幾個沒沒無名的高人,還是會有高手在民間的感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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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16

一枚閑章「綿裹鐵」

 

今日老衲說說閑章。

閑章作為一種藝術,若要懂得欣賞,非得「受過極嚴格的中國藝術薰陶」不可,粗淺些的,得先看懂篆字的變化,再深入些,要理解印文的布局結構,最高妙的部分,則莫過心領神會閑章印文與閑章主人身分的呼應,這部分只能意會,不可言傳,妙不可言。

是的,凡是中國傳統教育下的知識份子,喜歡附庸風雅的,手上非得要有幾枚閑章不可,但這閑章可不是,財大氣粗,收集限量款跑車的概念,一枚閑章要好,定要與他主人的身份性格,有所關聯,有所呼應。

好比難得糊塗的鄭板橋,因為心慕前朝藝術家徐青藤,故刻了一枚閑章自用曰:「青藤門下牛馬走」,以表達他的仰慕之情,著名的武功雜文家徐皓峰先生,年輕時也曾加入過一個文學團體,叫作是「王小波門下走狗」,這個文學團體取名十分古怪,大夥兒現在當知道這個靈感取自何處的了。

民初書畫大師齊白石,人稱詩書畫印四絕,老衲個人以為齊老四絕之中,以印法為最高,蓋因齊老的書畫歷程不一樣,他是木匠出身,先學做各式家具,再習練各種木製雕花,是以腕力奇大,作品拙而不濁,在近代書畫史上,齊老能獨樹一格,與他小時候學藝木工脫不了關係,是以齊白石成名之後,自刻三枚閑章曰:「魯班門下」、「木居士」、「木匠之門」等等。

文壇大師李敖,也有一方有趣的閑章,是名「孤笑」,這二字與他性格極為相襯,李敖為人,六親不認,只認是非公理,此之謂「孤」,而李大師生前無論遇到何種困境,皆以「化禍為福,轉敗為功」的樂觀精神面對,幽默而嬉戲人間,此之謂「笑」,這孤笑的味道,在他身上表現地淋漓盡致,是以孤笑二字的閑章印文,在李敖大師手中用來,特別傳神。

除了現實人物可以有閑章之外,小說人物,也可以用閑章,物理學家戈革先生曾幫金庸小說人物刻閑章,據說總數在千枚之上,著實可觀,實在等有心人有心出版社能夠將此金庸小說人物印譜集結出版,功德無量,善莫大焉。

老衲當年聽到此事,也曾心想,待退休無事之際,拜師學藝刻圖章,得好好幫衛斯理小說人物也刻一套閑章印譜,白老大刻一枚「曾領九幫十八會」,張拾來刻「盡是拾來」、「銀花碎雪劫」,金兒的閑章當是「白帝子孫」,白奇偉肯定有「龍頭長子」一枚,溫寶裕可用「不羨寶玉」,衛斯理用「死過幾回」,老蔡用「不堪其擾」,七叔用「改頭換面」,文依來兄弟合用「天生一對」,原振俠可用「太空漫步幾多載」,良辰美景呢,給她們刻一個「敢與蝠王一較」。

說到衛斯理,想到倪匡,倪老爺子據聞也是篆刻高手,生平嗜魚,書頁上自篆一方「魚齋自用」,清雅之至,亦古亦新,篆文極古而設計極新,符合倪老這個外星血統卻精通中國古文的形象。

其實許多文武雙全的武學大師也喜歡用閑章,好比五絕老人,太極拳劍與丹青醫道均通的鄭曼青先生,就有許多閑章,據說其中一方是「酒後尚稱老畫師」,相當有意境,而已故總統府侍衛隊總教頭劉雲樵,也喜用「持龍妙手」、「我擅梨花三十年」等,呼應他身為神槍李書文的關門徒弟的身份。

老衲前幾年在一店裏見到一閑章,定睛一看,居然是「綿裹鐵」三字,非常喜歡,要知道這三個字,但凡練過一點傳統武術的都知道,這可是當年楊氏太極正宗嫡傳楊澄甫解說太極拳的一句形容,意思是說,有太極功夫的人與對方一搭手,雖然表面看起來沒用力,但內裏極沉,份量極重,老衲小時候跟一叔叔練刀槍劍棍,那叔叔教老衲劍法,與老衲雙劍一搭,老衲立馬感受到來劍份量極沉極重,沒兩下就手肩痠軟,大呼吃不消矣!

是以老衲看到此章,想起如煙往事,立馬買下,畢竟能符合練武人用的閑章印文並不多見,偶然一見,豈有不搶之理?可惜買下以後,束之高閣,很少有機會拿出來一用,最近開了專頁,才忽然想到此章,拿出來與各位看官好朋友分享分享,一同欣賞一下東方式藝術的盡在不言中。

對了,又忽然想到,前頭楊澄甫老前輩說的拳論「雙臂如綿裹鐵,份量極沉」,這聽來神奇,但細思,卻也只是基本的力學原理而已,各位看官程度都很高,就不用老衲多加解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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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12

老衲來看董陽孜

 
這週恰好老妻不在家,老衲得空,四處亂走,正巧撞上臺北市立美術館在展董陽孜老師的「行墨」大展,老衲向來喜歡書法,便走了進去欣賞欣賞。

董老師這次的展精采絕倫,精采在何處呢?老衲以為,最精彩之處,便是在這次的展,匯集了董老師人生各個時期的作品,從年輕時期的油畫,到早期臨摹的顏體與魏碑,再到山谷與漢隸,最後融會貫通,開創了一條她董陽孜自個兒的路子,董姬的字,既新潮又復古,既是文字又是圖畫,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真是美極了,沒看過的人一定要去看看,看看才知道,原來中國的書法藝術,可以去到那樣的境界。

談書法,很多專家可以談得比老衲更好,不過老衲想藉此談談書法與武功的關係,談武功,這可是老衲的獨門絕活,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書法一道,向來與武功有許多類似之處,比如說書法分體,學二王,便是王羲之王獻之的徒孫,學顏體,那便是顏真卿字清臣的餘緒,黃庭堅自述他的學書歷程,先學右軍,後學《瘞鶴銘》,可他一直不滿意,覺得自己的字,俗了,一直「未能免俗」,擺脫不了「俗」的毛病,直到他中年時,看到了唐僧懷素的狂草,黃庭堅才忽然開竅,從此筆力抖擻,創出一條他獨一份的山谷奇路。

這個歷程,不是與我們學武功的歷程,有很大的相似度嗎?大部份學武的人,初時先學某門,後學他門,可是在這其中好像轉迷宮一樣,也許別人覺得很好,但自己總是覺得不好,迷宮越轉越轉不出去,越想進步,越無法進步,正在山窮水盡之時,忽然某明師,或者某武友,又或者只是某件事,如驚天一指般,醍醐灌頂,猛然開竅,忽然覺得自個兒「通了」,從此之後從蓄電池轉為發電機,源源不絕,該怎麼練該練甚麼,忽然都有了主見,此後無論尋師或訪友,都有自的主見,練甚麼要甚麼缺甚麼,自有一套評量標準,你,走出了一條你的路。

比如說世界公認的功夫之王李小龍,他小時候先學啥呢?先學「瞎練野打」,不管是啥,洪拳太極並潭腿,怎麼好用怎麼亂練,反正打贏就行,這是他學武的第一階段。

後來他撞見了詠春拳,他發現怎麼打,都無法打贏他那練詠春的朋友,於是他見到了葉問,聽拳論,試打法,他衷心拜服這個從廣東佛山來的斯文先生,於是小龍拜師,精煉詠春,很快的,他成為一個十分擅打的詠春拳手。

但這不是故事的終點,李小龍到了美國以後,持續教武練武,在一次比武之中,他發覺了自己的不足之處,從此他廣泛地吸收各種武術,跆拳道,拳擊,甚至是西洋劍或重量訓練,他像海綿一樣吸收,在他原本的詠春拳底之上,他發展出一套他自個兒的獨特風格,他把這種風格,取名叫「截拳道」。

與李小龍相反,越參越少的人也是有的,好比說,有一個人叫做是老衲的,老衲小時候廣泛地接觸過中國北派武術,及長又正式拜師學練內家三拳,形意八卦太極,到後來,遇見了老衲的心意師父,自此以後,便只練心意六合,不涉其它了。

老衲以為,不管是練多練少,最重要的還是找出自己心中最想要的那樣東西,有些人喜歡拳擊,便專注於打拳擊比賽,有些人拳擊踢腿都喜歡,便專注於散打搏擊,有些人興趣更廣泛,喜歡拳擊踢腿摔跤地板,這種人多半去練綜合格鬥,這之中有誰對誰錯或是誰強誰弱嗎?老衲以為是沒有的,拳與性合,只要能應付心中的那種格鬥場景,愛練甚麼練甚麼去。

侃得有些遠了,回到主題,這次董陽孜老師的「行墨」大展中,還有一項紀錄片,讓老衲看了非常感動,影片中董老師說,「西洋藝術固然好,拍賣價高,可我就是不服氣,我們也有我們的東方藝術啊!書法,便是所有東方藝術中最神秘的一種!為什麼我們不能推廣書法?為什麼我們不能推廣自己民族的價值觀審美觀?偏偏一定要向西方看齊?」

是啊,老衲知道拳擊選手能打,泰拳選手能打,柔術選手能打,更不要說UFC比賽中的MMA拳手各個龍精虎猛,惹不起的,可是,可是我們能不能也學學練練東方的格鬥藝術,品味一下,老祖宗們過往的生存藝術;為什麼甚麼東西,都急著一定要向西方看齊呢?

老衲知道,現階段很多傳武老師傅若是上擂台,可能打不過各種職業拳手,可是,可是難道擂台比賽,就成了我們評斷武功的唯一標準嗎?擂台比賽有太多原始武道之外的因素,除卻此外,日本的空手道與巴西的格雷西柔術,也無一不是在現代比賽競技規則下,不斷修正不斷重生的,中國傳武只是還沒跟上這班列車而已,有見識卓絕的帶頭大哥出面,登高一呼,中國功夫想要追上世界競技比賽潮流,老衲樂觀且自信,這都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既然談到比賽,不得不談一下,競技運動比賽之中,最重要的元素根本不是甚麼厲害的明星選手,最重要的元素,其實是坐在場下的所有觀眾,崖岸自高,天下無敵,那都是你的事,與觀眾無關,只有真正讓武道教育深入人心,武道才能真正發展起來,有觀眾,百裏挑一,甚至是萬裏挑一,才能真正出現身經百戰的天才拳手。

這也是董陽孜老師一直一直在做書法跨界的活動的原意,只有大家都懂書法了,書法家才有活路,這書法藝術,才能變成一種活的藝術;只有大家都懂武功了,武道才有活路,這也是老衲寫文的初心之一,科普武功,武普一下武學常識,把一些常識說開了,初學者自然眼界提高,對武功的鑑賞力越磨越高,傳統武術,才會有真正的活路啊!

老衲嘮嘮叨叨,三句不離本行,看完「行墨」大展,依照中國古代的規矩,寫完心得文要再來一首定場詩壓卷,一氣呵成,立即下筆曰:

老衲來看董陽孜 萬鈞筆力掃千軍
巾幗不讓鬚眉氣 要計當為天下計

濃淡黑白墨飛轉 枯濕直曲線漣漪
筆法自古通勁法 只是俗人識者稀

拳練虛實並開合 書論遲澀與迅疾
動手最要靈神意 寫字獨樂擬即興

結字因時有變化 打法因地可制宜
筆勢千古同一力 功勁不分內外異

書法能通拳法論 老衲不是春繆思
古來聖賢皆有示 只是小子以為痴

中華武道千百載 豈是淺薄花梢藝
留待來時英雄出 今朝養晦是明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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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07

奇拉拉是為數不多願意上擂台去證明傳武價值的年輕好手

奇拉拉是為數不多,願意上擂台去證明傳武價值的年輕好手,雖然說,擂台比賽未必是傳武唯一的價值衡量標準,但畢竟公開競技是未來所有體育項目的發展趨勢,傳武有拉拉辣樣的男人,與他成立的「小柒家實驗武學」站出來奮鬥,真好。

對傳武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多關注奇拉拉與小柒家未來的動向,當然,對詠春拳感興趣的朋友,老衲也十分推薦拉拉目前修煉的本師黃英哲師傅的鷹捷詠春,老衲與英哲師見過一面,英哲師的功夫與人生境界都勝過老衲百倍,老衲本來說,有些猶豫要不要教拉拉,按古法來說,一人分修兩門是不太好的,但英哲師說,「我們應該相信自己的夥伴,這是我最喜歡的漫畫火影忍者中的一句話,每個人有每個人該走的路,誰知道拉拉未來會怎麼走呢?試也不讓徒弟試,不是做師父的應當做的事。」

老衲當時聽了,點頭稱是,心想,愛看漫畫的都是奇才,英哲師喜歡火影,老衲喜歡獵人,奇拉拉呢?他根本是海賊王裏的魯夫化身,一腔熱血又有厲害的夥伴同行,他的人生,才真正是一本活生生的傳奇故事啊!

--- 以下轉自奇拉拉臉書 at 2020/06/07 ---
--- 以下轉自奇拉拉臉書 at 2020/06/07 ---

今年度首次公開比賽參與了甲組泰拳兩天的賽事,我個人也幸運抽籤抽到最短籤(比所有人多打一場),而且帶賽就像開掛一樣大會開幕戰第一場也中獎!有時候真希望玩樂透能不能維持這樣的威力⋯⋯⋯

連下兩城後對上目前世界泰拳賽排名前十的國手,著實落敗,途中有次腹腔重擊差點放棄,我想告訴各位,放棄與不放棄在一線之間,結果收穫卻差異極大,我記憶中迷迷糊糊只記得一個眼神,當下謝謝嘟嘟Kenny Wang。

許多人認為我連續已經體力下降所致,我想不盡其然,體力下降該有體力下降的打法,跟禹希交手我也才知道我在逆境時還不能完全做到沈穩鬆沉以致大開大合,反思泰拳也沒真正去好好研究他的內在節奏,所以反應也不多,對一般人或許我能應付,對上箇中好手就會破綻百出,最後三十秒我知道無法得勝,但我想打一波跟他交鋒一次,無奈頭盔已經位移嚴重影響,在我示意兩次主審無理睬心裡也著實不快,就乾脆也放手讓他打吧!謝謝禹希,跟你交手很開心。
師父總是帶領著我們的功夫、身體以及內在提升,也常常鼓勵大家要相信所學才學得起來,但是日子久了,學生做到的寥寥無幾的時候,或許師父是不是也開始懷疑自己的教學?

我與小柒家的夥伴參賽,除了驗證與考驗自己的所學與程度外,我們幾個也拼命想告訴自己的師父「師父,你要相信你教的東西絕對可以,你要相信!」師父給你信心,你也要給師父信心,我相信某一部份是我存在的意義!

眼尖的朋友或許發現奇拉拉戰旗上出現了眼熟的新logo🤔,好奇嗎?為什麼會掛在這地方?老衲師父贊助了什麼?沒有,他並沒有贊助我什麼。他多年的心意六合修為也無在公開賽場上有所亮相,這次在我手上是首次對外搖旗。

是的,我也是老衲的心意六合拳弟子,傳說中的「打擂天才」就是林北 奇拉拉!在此公平、公正、公開😂

謝謝指導我的師父與支持我的朋友,我與小柒家7月持續再戰,不會讓你們失望!

(兩天睡不到8h我先倒下)

ps.2勝1敗,生涯場次累積75。

#小柒家實驗武學
#鷹捷詠春
#老衲的心意六合拳 #回族人的拳法
#功夫大帝
#純詠春PVT
#硬派廚房 #九段工坊 #知空館
#TaiwanMMASHOP #古川小夫

20210502

北方神術的傳人

 
遇見新的朋友,一見如故,當然開心,更開心的是又多理解一門學問,練武無論何門何派,「得真傳」這三字重要,跟馬路學生討教或跟入門弟子討教,完全是兩回事。

一直久聞大名,可是從未見過真人演繹,居然有緣份得見北方神術的胖瘦二頭陀的徒弟,與老衲不吝分享,俺真是累世修來的福份,奇遇連連,阿彌陀佛。
瞭解得越多,越感覺自個的渺小,塵埃也,蜉蝣也,世界之大,高手如雲,各自有各自的精彩。

其實不管是練武還是寫作,都在處理三個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到哪裏去,又其實不是只有我而已,因為你我他都是連結在一起的,「沒有人是一座孤島」,不是嗎?

借助厲害的夥伴之力,再更多挖深一點生命,這才是最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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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01

廣告一下,唐嘉駿教官的徒弟詹前賢教練開講座囉!

老衲常常覺得八極門唐嘉駿教官的性格與在武行出頭的歷程,與當年的神槍李書文頗有相似之處。

當年李書文在清末民初的武林中嶄露頭角時,完完全全沒有靠師承祖上的庇蔭(到現在李氏的師承仍有爭論),可是他硬是靠一桿槍一雙拳在當時的武林打出一片天,為八極門在中國北方掙了一撂地站穩。

唐老在台灣武林當中出名的歷程也彷彿如此,更巧合的是他亦如當年李書文一般用一桿四丈大槍天天六百槍硬是扎了千日功,在現代這個浮華社會裏能下如此純功,堪稱異數。

可惜唐老沒有公開教拳,否則很多對八極拳的實戰性有質疑的朋友(這些朋友包含已經練八極幾十年且正在教八極的教練大師們,也是怪事)去與唐老請教,一定獲益良多。

欣聞唐老的徒弟詹前賢教練辦講座,要講一講唐老所傳授的八極拳用法,機會實屬難得。老衲雖與詹教練素不相識,還是誠心推薦給大夥——對劉雲樵老師留下來的八極拳一系好奇的朋友,千萬不要錯過了呵。


各位同好會員們好,我們五月的講座開始招生嘍!這次擔任講師的是副理事長詹前賢教練。

沿襲唐嘉駿老師系統八極拳,這次講座將會以拍位與中線理論的延伸理論與技巧做更進一步的講述。對八極拳技擊有興趣的朋友們歡迎報名要快喔!

報名截止日期:5/23報名截止

20210430

老衲淺談孫祿堂,下篇

老衲上回說到,孫祿堂先生是近代第一位提倡內家三拳合練的武術家,他有一個比喻相當精妙,說「形意是鐵球,八卦如盤絲球,太極似皮球」,把三家拳法俱比為球,其理一也,都是在練那個球。

除了三拳合一之外,老衲個人以為,其實孫氏在近代拳史中最大的貢獻,乃是提出「武藝與道藝本為一體」,在此之前,有許多前人的論述,基本上還是將武藝與道藝分為兩件事,到了孫祿堂手上,他明確地提出武藝與道藝一體,不應強分為二。
說到這,很多人開始疑惑了,究竟甚麼叫做「武藝與道藝本為一體」呢?孫氏的書中有多處提到,不過原文是文言文,意思不易理解,很多現代人古文功底不夠,本身功夫也沒練到此處,所以開始胡編瞎造,甚至憑此為依據吹牛招生。

再往下深講時,老衲先拐過彎來,說說另一件小事,日前老衲因為一點自個的私事,要請武行中的前輩石老師吃飯,豈知石師見到老衲,飯也不吃,拉著老衲進了星巴克,一杯咖啡談了好幾個小時拳,交換彼此武學心得,不亦快哉,把請吃飯這俗事完全拋在腦後。

石師跟老衲談了些甚麼呢?其實石師翻來覆去就是講一句話,「武藝與道藝只隔一面紗」,此話與孫祿堂先生的拳論頗有相通之處,很有意思,只是現代人這麼練拳的很少了。

老衲練拳,向來不去思考武藝與道藝之別,胡亂瞎練一通便算,一聽石老師這句話,腦子裏一下便被難住了,想了幾天,又練了幾天,終於勉強能講出一個自個兒的體會,這個體會非關他人,只是老衲的一家之言。

所謂「武藝與道藝只隔一面紗」,這面紗究竟是甚麼呢?老衲以為,其實就是「氣血」,武藝是以氣血行功,鍛鍊筋骨皮,打熬筋骨,使槍弄拳,練的其實都是氣血,而道藝呢?道藝的初階也是以氣血行功,但是再往深練,便是血不動而氣自行,甚至是氣也不動,其他的一些東西在動了。

如果練通了這個道理(想是想不通的,只有練才能通),那便知道石師所謂「武藝與道藝只隔一面紗」講的是甚麼,也知道孫祿堂先生說的「武藝與道藝本為一體」是甚麼了,一點不玄虛,是不是?

再講一個比喻,這好比擒拿術的分筋錯骨,與接骨整復的醫療技術,其實也是一體兩面,只隔一面紗而已,一個往錯位的方向卸,一個往正位的方向合,本來就是同一個技術,是不是?

當然,也有人認為以上說的是謬論,擒拿就是擒拿,接骨就是接骨,不管名詞怎麼說,這還是兩門技術,以此類推,所以武藝是武藝,道藝是道藝,這兩門東西還是有各自的專門玩意,這樣講當然也是正論,老衲以為,沒毛病的,學問都是客觀存在,端看如何理解而已。

孫祿堂先生提出「武藝與道藝本為一體」,的確是他對武學的重大貢獻,不過老衲以為,這個貢獻在於提出了一個新的觀點去重新詮釋拳藝,而非是「武藝與道藝合練才是高明的練法」,因為不管怎麼練,東西都是在那的,絕不會因為你主觀的理解而有偏差,老衲一直很喜歡徐皓峰老師的一句話——「無論是否知覺,每個人都在修行的道路上」。

忽然想到前幾日有朋友問,練功是否有分小孩兒適合的或是老人適合的?老衲以為,這是急功與緩功的差別,若不懂功中的氣血怎麼走,急功與緩功都容易練傷,若是懂了功中的氣血怎麼走向,急功與緩功,都不容易練傷的,這也能側面反應,許多人不懂得氣血的走向與規律,所以即使做同樣的功法訓練如石鎖石棒,有些人容易練傷,有些人不會,除了姿勢上的問題外,其實還有一層面是氣血上的。

當然啦,以上所說限於老衲功夫尚淺,談的都是一己知道的常識,最粗淺的功夫而已,很多高大上的神功,老衲是一點不通的,不但不通,也根本不想去通它,做人嘛,無求最大,無欲則剛,是不是?

又忽然再想到,肯定有人想問老衲道藝練得如何了?其實老衲完全不會,每次被問到都說是「四不」「二沒有」,「四不」是不講不練不教不看,「二沒有」是一沒有氣感二沒有神通,老衲練功只求兩件事,一要可以流汗排毒,二要能夠刺激肌肉緊實有彈性,希望九十二歲時看起來像二十二歲,與天山童姥前輩看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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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26

老衲淺談孫祿堂,中篇

上回說到,孫祿堂當年開辦的蒲陽拳社,為中國第一間民間私辦的武術學校,在老家蒲陽拳社成功之後,孫氏繼續往京津辦學,並也至北方數軍閥處執教,其後受聘於中央國術館、江蘇國術館等,孫氏一生徒弟眾多,且均為一時之選,可知孫氏教學法之成功,很多武術家只是自個會打,但教不出人才,孫氏不但自個兒能練,並且也善於教授,孫氏著名的徒弟中有齊公博(一個三體式站三年,人稱活電瓶,可知其內勁之迅猛)、朱國福(中國傳武融合拳擊與形意拳第一人)、朱國祿(國福之弟,杭州大賽第二名)、李玉琳(郝恩光徒,再受孫氏指點提升)、鄭懷賢(善飛叉,曾赴德國柏林於1936年奧運會表演)、曹晏海(原習通臂與劈掛,孫氏再教他腿法,曹為杭州大賽第四名)、陳微明(前清舉人,亦是楊澄甫徒)、支燮堂等人,另有家傳子孫存周、女孫劍雲。

對了,上述1929年的杭州大賽中,徒手搏擊第七名即為中央國術館第一屆第一名畢業的韓慶堂先生,韓老後來跟著蔣政府來到台灣,是台灣老一輩武術家中,少數親身見證杭州大賽的耆老。

除了善於授徒之外,孫氏亦善於寫作,先後出版了《形意拳學》、《八卦拳學》、《太極拳學》、《拳意述真》、《八卦劍學》等書,據說孫氏另有遺著《八卦槍學》一書,寫的是八卦門七星竿雙頭槍的東西,為人所竊,所以沒有出版,殊為可惜。

細心的看官肯定發現,欸,孫氏不是只有練形意、八卦兩門?怎麼寫出了《太極拳學》一書呢?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且聽老衲慢慢講來。

據說,孫祿堂形意、八卦兩門武藝技成之後,仍四處尋師,據說他與通臂門張策交好,欲與之換藝,融通臂、形意、八卦為一爐,為張策所婉拒,後孫氏又詢太極門楊澄甫先生,想融太極、形意、八卦為一門,又為楊澄甫婉拒,這願望直到孫氏五十多歲時,遇郝氏太極的郝為真先生方遂,孫氏得郝為真所傳太極拳後,融合原本的形意八卦兩門,正式提出了一個理論叫「三拳合一」,即是可以將形意、八卦、太極合練,孫氏認為這三門拳法內在道理相通,故可以合為一門,基本上後來的孫氏一門都是這樣習練的,孫氏此論影響後世甚巨,所以到後來即使不是孫門傳人,也有許多形意、八卦兩門的傳人,將此三拳都學到身上合練。

從以上經歷可知,孫氏不但是一個好老師,更是一個好學生,不但以教武為職業,還能為了自個的武學理想,在五十多歲時(約1912年)仍折節下拜,再多學一門拳藝,以完成本門體系,這在武行中真是個不容易的事兒。

忽然想到,據說孫氏原本是希望融合通臂、形意、八卦為一門,其實這個想法在當時不是孤論,在同一時期的螳螂拳大家姜化龍也有此舉,並找了八卦門王宗慶,通臂、形意門陳德善,三人共同研究出一種新的拳法,名曰「八步螳螂拳」,姜氏後來將此拳傳給馮環義,馮氏再傳給衛笑堂老師(以上約在1912年至1917年事),此拳隨衛老師輾轉來到台灣,後又傳遍世界各地,現在基本上全世界可見到之八步螳螂,都是由衛老師的傳人們從台灣傳出的,可知緣份之奇妙。

衛笑堂老師傳出來的八步螳螂拳,舒展大方,勁力雄渾,以步帶摔,的確融合了形意、八卦、通臂諸技的特點,與原始的七星、梅花螳螂不似,也與林世春傳出的六合螳螂有別,在拳史上是前人十分有意義的一次融合與嘗試。

老衲時常感嘆,台灣雖小,可是蘊含之中華文化力量頗深,十數年前遇到科幻專家葉李華,葉老師戲稱台灣與大陸的關係,好比艾西莫夫小說中的基地與帝國,也是一妙論。

#圖為衛笑堂老師演拳
#圖截自力與美雜誌第34期這真是一本好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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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25

老衲淺談孫祿堂,上篇

提到孫祿堂老先生,熟知民國武術史的人肯定不會陌生,不過考慮到許多看官並非武林中人,老衲在此還是簡略說說孫老先生何許人也,不過有句話說在前頭,老衲向來不愛看正式武史紀錄,所以以下所說絕非真實歷史,都只是老衲小時候聽武行中老前輩瞎侃的,未必是真,有志於武史研究的朋友不必較真,當小說故事看即可。

孫祿堂老先生本名孫福全,出生於咸豐十年(1860年),那是太平天國覆滅前四年,正是中國內外戰亂交加的時節,他是河北完縣人,六七歲時父親就過世了,家中一貧如洗,他為了免受鄉里惡霸欺侮老母,便開始習練武術,據說孫氏幼年時曾受不了窮困與欺侮而輕生,幸得貴人救治活轉,他最初的東西練得很雜,大約是北少林一脈的功夫,輕功、散手、暗器、點穴(急所術),甚至是一些軍中武藝槍術刀術等均有涉獵,給他打下了日後厚實的武學基礎。

孫氏約十二三歲時,拜在李奎垣門下習形意拳技,李師以書記維生,見孫氏天賦好,人品高,且為人聰穎機警,日後前途不可限量,不願耽誤孫氏,故將孫氏介紹給自個兒的老師郭雲深調教,不過孫祿堂終其一生,始終稱郭老為「師爺」,仍尊李師為師,不願亂攀輩分,這是孫氏令人十分欽佩的地方。

孫氏年輕時,曾寄居在親戚家中開的毛筆行中做工,累積經濟基礎,生活才安定下來,在此一時期孫氏自學甚勤,學練書法,尤精易經,老衲以為這時期,是孫氏一生最重要的時期,孫氏後來能夠出版多種武術書籍,又能給人提筆寫字,進而結交上流社會有力人士,全賴這一時期在毛筆行中學文學字,給他打下的國學素養,若是孫氏沒有這時期打下的國學素養,那麼終其一生,他或許會是個武功絕頂的大高手,但名聲絕不會若後來這樣響亮,人的一生,許多事情發生時當下去看或許沒有意義,但事後回想,會覺得環環相扣,缺一不可,這真是生命的奧妙之處。

約在1894年間,中日爆發甲午戰爭的那一年,各地動亂頻傳,但孫氏仍堅持武藝上的修行之路,前往北京進修求學,到北京後,他找上了當時最出名的內家高手程廷華,拜師學練八卦掌,程廷華是當年八卦門祖師爺董海川的二徒弟,家中行三,老衲曾寫過一篇關於董海川的小說,裏頭的「程三」一角,便是影射程廷華的。


據孫祿堂的徒弟姜容樵的書中記載,孫氏在程師門下只學了不到三年,已成程師門下群儕之冠,可知其用功之深與天賦之佳,當然,孫氏自小的功底與形意拳的基礎,非一般人可及,自然也對他在八卦門武功上的認知有所助益。

老一輩傳聞,孫氏在學成八卦門之後,亦曾往蜀中峨嵋山一帶遊歷,得到世外高人道功的傳授,並在山中修行過一陣子,才返回河北老家。

孫氏除了自我在武功上的修行之外,他早在二十八歲時,有感於中國內憂外患,人民必須奮起,砥礪體魄,以對抗外侮,故在老家創辦「蒲陽拳社」,這蒲陽拳社,可能是近代中國第一間武術學校(約在1888年),這間武術學校,比天津武士會與滬上的精武會更早(這兩間約在1910年才開辦),開了中國私辦武術學校之先河。
老衲以為,孫祿堂老先生作為一個武術家,其更有意義的身份是一名武術教育家,能在當時國家內外動亂中覷到武術學校的機會,目光卓絕,的是一號承先啟後的絕頂人物。

(老衲按,1888年清光緒大婚,宣告親政,此後十年,即石破天驚的戊戌政變那一年,六君子血濺菜市口,六君子之首名喚譚嗣同,雖是文人,卻與北京著名武術家大刀王五是好朋友,當年譚氏希望說動光緒皇帝,給中國來一場徹頭徹尾的改造,以免中國繼續為國際列強所侮,可惜此舉遭慈禧太后所察,把為首的六個帶頭的抓起來砍頭,謂之戊戌政變,這段故事,李敖大師曾寫成一本精彩的小說,叫做「北京法源寺」,有興趣者可以一觀。)

(又,套一句衛斯理的話,以上所說與本文全不相干,可以略過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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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24

黑手保鑣與木訥僧人的土法子


老衲小時候還沒去香港找慕容前輩習武之前,曾經跟兩位老師學過一些亂七八糟的散手土拳;那兩位算來都是老衲的老爹與爺爺的朋友輩,一位當時自稱是林森北路各路圍事們的教練,老衲叫他黑手保鑣;另一位是在中壢山間一座破廟裏掛單的老和尚,平時不愛說話,老衲都叫他木訥僧人。

與這兩位老師習藝時,令老衲印象最深刻的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當時黑手保鑣在教老衲栽碑倒下這個動作時(這個動作大概是雙手護在胸前,整個人像一塊墓碑般直挺挺地倒下,靠雙手小臂扛住力,背部成一直線將身子撐平),老衲怎麼都做不起來;身子直挺挺地一摔,肚子撐不住便靠在地板上癱軟。那黑手保鑣一看老衲如此憊懶,從抽屜裏當場拿出一把開山刀,架在地上,正對著身子倒下去時的腹部位置,惡狠狠地瞪著俺說:「老衲你再給我倒一次,這次你肚子再不撐好撐直,自己看著辦。」

當時老衲應該只有六七八九歲,具體真忘了,總之真不是很大的年紀,給黑手保鑣這麼一嚇唬,突然練這招栽碑練得如有神助;但,還是給老衲心裏留下很大陰影,從此不喜歡練那些黑手保鑣教的前撲翻滾護身倒等等沾地板的東西…更不要說後來黑手保鑣在教老衲奪刀術的時候,是直接拿那把開山刀來真的。

另一件讓老衲印象很深刻的事情是,當年那個木訥僧人教老衲功夫的時候,要老衲天天整點準時冬天四點半起床跑山。這一跑跑多遠是早忘了,反正時間很長,跑跑停停,練練腿靠靠樁再蹲蹲馬步,途經鄉下豬舍、雞舍、還有山間瘋狗群——那時被野狗狂追那可是家常便飯,哈哈!印象中晨跑跑完,那已是山寺中敲鐘吃早餐的時間,大約是六點半或七點吧;從山間跑完山路再回到廟中,從菩薩(廟中多稱燒飯煮菜的婆子為菩薩)手中接過清粥素菜,並唸完迴向的供養眾生咒,這才歡喜動筷。

…說到這裏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故事說起來的確很精彩——可是那樣的練法真的有練到功夫嗎?老衲很明白地告訴你,俺以為那樣的練法是完完全全練不出功夫的。

要練出功夫,好比打鐵鍛鋼。「方法正確」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吃苦當吃補土法煉鋼胡整一通。以上說的那些都是反面教材,如果年輕朋友學武時發現教練老師們不告訴你正確且符合人體工學的實操方法鍛煉,而只告訴你一些似是而非的純理論與土法子,諸如「多蹲多操就會啦」、「我們以前練得多苦,你現在不會是因為不夠吃苦」…那麼趁早轉檯,投向明師懷抱為宜,莫誤了青春也練壞了身子與腦子。

有娃子的人看這樣的新聞便更覺得那些所謂的「名師」誤人之可惡——好好的一個娃子父母花費了多少多少的心力才能拉拔到七歲?被一下一下地根本沒有保護能力地胡摔胡整一通,就這麼沒了。這「名師」年歲也已經很大了,大不了給判個斬立決那也沒什麼,可是這娃子的父母還要怎麼活下去?要如何去面對喪子之痛?要如何去面對當初是希望娃子習武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卻被一烏龍教練給當場整死,這事是自責還是責人?哎…換位思考,不敢深想矣…

#阿彌陀佛一向認為學武是生死大事老師一定要慎選
#更不要相信網上很多免費教學的
#權利與義務是相關的免費教學通常代表的是他不會對你負責任
#深思

20210423

老衲生平遇過的鶴拳高手

老衲常說,最能代表台灣的拳法,當屬白鶴門拳法,蓋因台灣的鶴拳好比香港的詠春,幾乎遍地皆是,高手奇多,論密集度與深度廣度,最能代表台灣的拳法應是鶴拳無疑。

老衲小時候在台灣習武,後來去國外訪師求道,在不敢說很長的習武經歷中,居然也曾多次遇到鶴拳高手,要知道,老衲向來不與武術圈中人打交道,可是以老衲在此行中之邊緣,尚能遇到如此多之鶴拳高手,便知此拳在台灣流傳之廣之盛。

最早的一次,是在老衲約莫十來歲時,便被老爹送去一朋友處習打,該人自吹他曾訓練黑道打手(不知真假),老爹一聽,大好,便慨然將老衲送給此人練功(當時可能只算小衲,哈哈!),記得那人當年是在林森北路附近一專營八大行業的大樓中的某層寄居教武,一對一傳授老衲奪刀、閃躲、跑跳、翻滾、與種種不入流的江湖黑手,但是,讓老衲當時印象最深刻的,不是這些江湖黑手,而是那層樓上,旁邊的練習空間,站了四五六個彪形大漢,渾身刺青,只著背心,在練一種奇怪的動作。

什麼奇怪的動作呢?他們用雙掌往自己身上一拍(記不清,可能是練排打也練掌功),再藉著這反震之力,用掌背往前一摔,打在靠牆沙袋上,那沙袋裏不知裝的是甚麼,但他們一拍一摔之間,俱都發出轟天巨響,整整兩小時左右,就只單單練習這一個動作,練完之後喝喝酒抽抽菸嚼嚼檳榔,聊一會兒天,然後到隔壁一間單獨的房間,好像繼續去做其他的雙人對練,老衲當時十來歲,啥也不懂,問老爹的朋友,那人只淡淡地說:「他們練鶴拳的,不認識。」

這是老衲生平第一次知道鶴拳這東西,留下極深的印象,這群彪形大漢究竟是幹什麼的?老衲始終沒有搞清楚。

多年之後,有陣子老衲落魄中部,阮囊羞澀,蝸居在一小公園旁的一間破爛雅房,房內太小無法容身,半夜走到樓下公園,玩玩單雙槓,跑跑步,活動一下,當時有一人對老衲注目,老衲運動一向不喜歡有人觀看,便停了下來,他見老衲如此,一笑走上來與老衲攀談。

那人一開口便問老衲,你肯定是練家子,是練何種拳法的?老衲生性保守低調,只搖搖頭道,自己瞎運動,啥拳也不會不懂的,那人一笑,也不以為忤,便自顧自開始介紹起他的拳法。

他說他少年時期,在鄉下練的是鶴拳,老師很有名,練功很勤奮,可老師故去之後,他對於練功就不那麼熱衷了,直到有次大病,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幸賴鶴拳的煉氣法保命,慢慢休養回來,這才重拾拳技,老衲一聽便對這人起了尊敬,什麼是勇者,能對生命的不公平抗爭的,才是真正的勇者,於是請他示範一下鶴拳。

可能與老衲說話投緣,也或許是天性性情溫厚,熱情於武,那人不厭其煩地與老衲介紹起鶴拳的各種功法,抖彈驚縱,演示三戰,演示五行甩肢等等,還與老衲推了一會兒手,說到最懷念當年鶴拳師父的一種神奇勁力,一搭人手,便能把人「吸」過來(可能是鶴拳吞吐浮沉的「吞」勁),一晃眼兩三小時過去,兩人說得不亦樂乎,臨別之際,他給了老衲一張名片,說有空可以到他教拳的場子看看玩玩,老衲翻名片一看,這人名字一見不忘,叫做匕老師。

還有一次,某個機緣巧合,老衲遇到一金某,據他所述,當年一鶴門高手為黑道追殺,落難金家世居鄉鎮,金某自幼好武,家世也闊,便把該人養在家中,四年供養盡得所傳,金某曾出示一鶴拳老譜給老衲看,上書「七年換勁,若不得者再練七年,十四年後再練換勁,若仍舊不成,再下七年苦功,若廿一年功夫仍不得換勁,終生不能望也」,又說「七年換勁,再練七年後可再換勁,若再換勁不成,待十四年後再行換勁」云云,這種說法,與當年波斯奇功乾坤大挪移極似,也是一絕。

金某當年與老衲談武,曾說到鶴法以「輕靈」二字為上,因方七娘當年創拳,棄熊虎蛇鷹等猛獸,獨取白鶴輕靈,是故白鶴功法當以優雅為尚,輕靈鬆軟,而非是兇猛搏殺的東西,又說在八閩拳術當中,以龍拳、虎拳、與鶴拳三種拳術最為上乘,其中龍拳練筋,虎拳練力,鶴拳練氣,三者所宗不同,而鶴拳能練至氣滿騰飛之境的,更是少之又少。

老衲雖然習武,但只喜歡在家閉門造車地動一動,從來不喜向外跑,在武行中算是邊緣再邊緣,如此自閉之人,居然都可以接二連三地在台灣碰上鶴拳高手,真是奇蹟,但也側面可知台灣本島鶴拳高手之多之眾,不過在眾多台灣的鶴拳高手中,老衲最心折的,還要屬猴鶴雙形的陳明崙老師,陳老不與人爭,謙沖自得,一身功夫名震東瀛,真是活骨董一樣的人,可惜緣慳一面,始終沒有見過陳老當場演武,引為一憾,老衲當年崇拜金庸老先生與李敖大師,也是始終緣慳一面,前幾年在一私下場合,約者暗示金老必來,引得老衲機票一買,直奔北角某招待所,結果到場時才知道金老夫人堅拒此會,老衲當時心底就想,哎,以金老年紀,恐怕俺這輩子是無法親自拜見老先生了,果不其然,三年之後金老仙逝,如老衲所料,緣慳一面。

對了,以上對鶴拳高手的回憶,都是老衲做夢夢到的,酒店樓中的無名打手,溫文爾雅的匕老師,還有大隱於市的金某,在現實中都查無此人,很多人喜歡罵老衲寫文不真實,那就不真實到底好了,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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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18

老衲收了新徒弟

老衲最近收了一個新徒弟,極擅打擂,拳賽經驗豐富,人品好,悟性高,因緣際會,看上老衲的心意六合拳,跑來找老衲一起練練。

老衲原本也沒上心,隨手一教,豈知這徒兒居然讓俺大吃一驚,教一個身法,他回頭就在規則對打中用出來,再教一個打法,他轉身又在約束練習中輕鬆用上,真是打中能手,信手捻來都是拳,老衲每次教他,才剛剛講完上半句,他已可以接完下半句,連帶著將俺的言外之意也說得清清楚楚,老衲向來不服人,遇到這等情況,也只能連連拱手,高喊「老衲拜服」不可。

因著這件小事,讓老衲有幾點沒關聯的想法,想寫出來與各位看官分享,那就是「在這個世代裏,咱練武究竟圖個啥?」

老衲首先想到俺師父,俺師父是天生打架奇才,越打越是興奮,越危險越是開心,十幾年江湖血鬥無數,立下赫赫威名,他老人家一知道要動手,臉上便顯笑意,看得敵人膽顫心寒,但這特點他自個兒反倒是不知,還是幾個朋友觀察後告訴他的。

說完俺師,再講俺徒,俺這新收徒兒是打擂天才,當年俺師傳老衲拳法時,曾諄諄告誡,說這真傳的心意六合是黑拳,並不適合有規則性的打擂比賽,結果這話到了俺徒手上,被他完全摔爛打破,什麼勁法身法打法傳給他,他隨手一變,便成為適合擂臺規則的形式應用,真是天才拳手無疑,老衲極愛師父,但師父說心意六合不適合擂台的這句話,可真正說錯了,這點非關人事情感,而是就事論事。

俺師擅打架,俺徒擅打擂,說到老衲呢,俺這人是一不打架二不打擂,練武圖個啥呢?就圖個樂子唄,好比吃喝嫖賭,好比抽菸喝茶,人生四大樂,抽菸喝茶嫖妓賭博,圖個啥呢?就圖個樂子,老衲練武,亦復如是。

忽然想到,近來聽說很多人在私下對老衲寫的拳理辯駁起來,爭個面紅耳赤,其實真沒這必要,老衲寫拳理,只是抒發一下情感,隨口胡說一番,是對是錯老衲自個兒也不知道,寫文章這玩意好比練武,練武這玩意又好比抽菸喝茶嫖妓賭博,都只是圖個樂子嘛!人生苦短,何必認真?

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認清楚自個兒的定位,從哪裏來,到哪裏去,俺師與俺徒,都是英雄人物,俺拍馬也趕不上的,不過勉強一說的話,他倆都是選手型,俺是教練型,教練教練,就是教別人練嘛,自個練不練倒是其次。

又忽然想到,很多人喜歡追究練武的意義與價值,老衲以為真沒這必要,武功本身是沒有任何意義與價值的,有價值與意義的是人,文化本身也是沒有任何意義與價值的,有價值與意義的其實還是人,古話早說了,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一切的價值與意義都是你主觀賦予的,拉開我執,其實當下就已證道,證道就是法喜,法喜就是快樂,還要啥另外的價值與意義呢?

浮想聯翩,越說越亂,最近發現傳武圈有許多年輕人對傳武仍懷有極大抱負與夢想,遠勝老衲這等老屁股老骨頭,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便是這樣的吧,誰說傳武一代不如一代呢?年輕一代也許功夫還沒下夠,但是他們的想法與執行力,是遠勝許多老一輩的武術家的,這點老衲看盡這幾十年來傳武圈的滄海桑田,真是有很大感慨與反思。

話又另一說,古人的功夫的確高,的確深,今人得到真傳,好好將古人的功夫重現出來,固然是一壯舉,不過老衲更想知道的是,古人的技藝如何在新時代中進化繼而生存下去?古時打架,今時打擂,已然是一種進化,但除了打架與打擂之外,咱們修煉武功,還能不能有其他更形而上或形而下的目的?又或者學學老衲,練武本身沒有目的,把練武本身就當作是目的,就當作是如吃喝嫖賭一般地玩玩,卻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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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15

老衲與獨孤前輩的鴻門宴

外甥打燈籠,照舊,先說一個故事吸引各位看官注意力。

老衲今年犯太歲,奇事頗多,過年前忽然接到一個大哥來電話,問老衲道可有興趣與一位前輩吃個飯?老衲問,是何前輩?大哥說道,這前輩複姓獨孤,生平善使玄鐵重劍,功夫大巧若拙,返璞歸真,你可願意一聚?老衲一聽,哈哈大笑,俺向來自命楊過小子,與獨孤前輩一見,何樂不為?

豈知宴無好宴,一見獨孤前輩,他老人家便指著老衲鼻子大罵:「我看你這人日日一文,心思散慢,狀態根本不對,談何練武?」

聽獨孤前輩如此相責,老衲是一點也不生氣,一笑說道:「前輩說的是,俺這狀態的確不是修煉武道應有的狀態,老衲俗事煩心,眷戀紅塵,尚有許多名利場中的疑難得要解決,說白了,俺還在為日日三餐,遮風避雨煩惱呢,談何練武,談何進入狀態?」

獨孤前輩聽了老衲如此解釋,登時氣緩,兩人天南地北聊起天來,頗為投契,老衲跟著解釋道:「俺寫這文,是為了正本清源,否則在現代,傳統武術被妖魔小丑扭曲得簡直不成人形,沒有老衲出來罵罵,後生小子們更容易被一群瘪三蠱惑啊!當然,老衲的拳理不一定全對,可相比瘪三大師們的玄虛怪論,自認還是勝得半籌的。」

獨孤前輩聽完,連連稱是,忽發感慨說道,當今人心不古,真正的傳統武道不知如何才能傳得下去?

老衲故事說到此處為止,回頭說說,傳統武道究竟是個甚麼東西?老衲以為,真正的傳統武道,修煉的是一個人的精氣神,並將這精氣神與天地合一,這東西與現代搏擊完全不同,並不是你打我一拳,我還你一腿的東西,而是將渾身的精氣神熔煉為一,獨立於天地,又相合於天地。

老衲小時候與師父學武時,少不了挨師父的打,最令老衲印象深刻的是,俺師一準備出手,渾身的精氣神像是一把出鞘的開鋒武士刀對著你,你動都不敢一動,當然啦,現代講這東西,很多人根本沒見過,所以張嘴就罵說,要不,上擂台試試?老衲實在深為這些人的淺薄無知可惜,不過井底之蛙之所以為井底之蛙,必有其可憐可恨之處,就讓他們繼續哇哇亂叫吧。

老衲素喜研究現代搏擊的擂台打法,老在思考如何讓傳統武術在這個現代社會中生存下去,私見以為,擂台比武是唯一的出路,可這東西其實並不能代表真正傳統的武道,真正的傳統武道,是真劍勝負一觸即發的東西,真的不是打個幾回合計分拳腳的東西。

再說一個旁證,老衲的師父當年交代,真正練武,是要躲在深山無人處修行的,老衲原以為這是孤論,後來見到八步螳螂門的張君豪先生撰文,紀載田貝康廣老師修煉通臂拳時,也是入山修行的,又忽然想到,開創極真空手道的大山倍達先生,當年亦曾入山潛心修武,這些先輩到底在山中煉些甚麼?現代還有後生小輩們關心嗎?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武道這東西,是殺人刀也是活人劍,一體兩用,如果偏執一隅追求殺人刀的話,人要癲狂的,老一輩傳的所謂「走火入魔」便是如此,至於活人劍,活的是甚麼?身體健康心肝白胖而已嗎?哈哈哈哈,其中有許多對生命的不可思議處,老衲就不瞎說了。

如果明白這些,便明白獨孤前輩所說所擔憂的,真正的傳統武道很難在現代社會中傳承下去,不是技藝難學,而是人心不古,現代社會中還有後生小輩,不好高騖遠,不腦思繁亂,能夠日日夜夜一心一意追求武道嗎?以老衲管見,恐怕是少之又少的。

最後說回那次鴻門宴,獨孤前輩與老衲一聊,最後忍不住問道,「老衲你一天到底花多長時間寫文?」老衲哈哈大笑,說道:「寫文簡單,這種狗屁文章每寫一篇不超過兩刻鐘,老衲生平換過無數筆名,劇本小說乃至於散文詩集都寫過,寫作技藝早已磨得滾瓜爛熟,只不過沒紅而已,從前尊敬武道,所以刻意不寫武功相關的雜文,誰知一寫之下,洛陽紙貴,轟傳一時,倒是當初始料不及的了。」

獨孤前輩見老衲如此猖狂,忍不住繼續追問道:「老衲你......究竟還有甚麼其他筆名?一併說來聽聽可否?」

老衲做個鬼臉,吐吐舌頭:「俺生性低調,又喜神秘,哪能這麼輕易告訴您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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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13

老衲的朋友神算子


俄羅斯文學大作《安娜.卡列尼娜》中有一句名言,叫做:「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這句話如果套用在武功上,便變成了「真傳的功夫都是相似的,假傳的功夫則各有各的盲點。」

老衲用一個最近發生的故事來解釋以上這句話。

老衲年少學拳時,國際網路剛剛開放,一時心如脫韁野馬,在網際網路上著實沈迷了好一陣子,看遍各式各樣的中外武功,好不快活,當時雖然只有文字,但已足夠令人心蕩神馳,而因緣際會,也自網上認識了一位山東七星螳螂的少年高手,彼此一聊之下十分投契,該君的七星螳螂祖師爺,曾陪韓慕俠去打康泰爾,故知道不少武林內幕,兩人練功之餘聊聊祖師爺們的小道八卦,頗為調劑,所以雖未蒙面,但已結為好友。

此君還有一項專長,便是他祖傳的八字推命,據他說這門功夫,是他爺爺輩冒死從清宮裏學出來的一門絕學,靈驗非凡,而他以算命為業,跑遍神州各省豪富之家,飛機接送,故而見聞廣博,不在話下,當然以上所述,為他自說自話,老衲不知真假,但老衲曾給他推過命,此後十年間無不命中,所以對他的神算功夫十分佩服,以下行文便稱他為神算子吧!

神算子的這門清宮八字推命法十分奇特,生辰八字需精細到時分,他排盤之後,還需以生理特徵驗證,才能往後推命,何謂生理特徵驗證?比如說:「脅下是否有痣?」、「屁股是否有塊紅胎記?」等等,待驗證完生理特徵之後,即刻開始推命,鑑往知來,無不神中,堪稱絕學。

(岔開一句,老衲知道江湖上有一種算命法為江相派,以軍馬行誘,不過神算子只問生理特徵不涉其他,應該不是江相派的軍馬才對。)

閒話休敘,話說當年神算子與老衲訂交之後,彼此天涯南北各忙其事,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繫,前幾日不知為何,神算子忽然加了老衲微信,又是天南地北的聊將起來,不過,老衲向來為人低調,與神算子什麼都聊,就是沒告訴他俺近來開了個版名震江湖,褒貶各半,哈哈哈哈,老人家的小心思,總是希望自個兒的名聲是旁人幫忙傳的,而不是自個自吹自擂的。

神算子聊到,他近十年改修形意拳,拜師穆老師,穆老師早年移民歐美,生意也做遍歐美,而他的形意拳,是來自天津國術館的正宗真傳,穆老師的師承一脈名氣極響,老衲就不幫他吹捧了。

穆老師近年來衣食豐足,所以除了在歐美私開教場對洋人授課之外,也常回到中國,指點國內後進好學者,神算子慕名拜在穆老師門下學習,靠著他原本七星螳螂的深厚善打功底,一下子跟穆老師混得滾熟,從穆老師口中問出不少他心中對各門形意,與各門八卦的拳師評價,看官們要知道,一般在武行之中,對同行評價是大忌,即使心中有褒貶,但是口中多半都是好來好去,除非是極相熟之人,否則很難聽到一成名拳師,對另一個成名拳師的真實評價的。

聽神算子道,在穆老師心中,甲老師教形意八卦,可是混進太多合氣道的東西,學日本人那套,技藝不純,而又乙老師比甲老師略高,可是只擅打法,功力不純,而說到八卦門功力之高,穆老師說,他當年遍數兩岸三地,心中認為只有蒲老可稱第一把手,其餘拳師各擅勝場,但論功力精純,無人勝得過蒲老。

老衲一聽此話,大為感動,感動所為何來?蓋因蒲老正是老衲的八卦掌授業恩師,雖然老衲後來主修心意六合拳去了,但是對於蒲老當年的傳藝之恩,是點滴在心的,雖然老衲並不認為蒲老是兩岸三地八卦門第一把手,但聽到有同行如此盛讚俺師,老衲是心懷感恩與感動的。

老衲問道,印象中,蒲老與穆老師素不相識,弟子間也並無往來,何以穆老師會知道蒲老的功夫呢?神算子說,穆老師當年得到過一卷外流錄影帶,裏頭是蒲老教徒弟的課堂紀錄,穆老師看了以後,一口咬定此人功力高絕,其餘也沒再細講。

老衲不禁感嘆,當今之世,練武的人有如此胸襟真不容易,踩別人罵別人容易,讚別人一句好是難上加難,穆老師光是有如此胸襟格局,做人之道已在庸碌俗人之上,拳學小道而已,能不精乎?

當然啦,以上故事純屬老衲瞎掰,看官們不喜,不看可也,老衲少年受教蒲老時,蒲老常說一句話,叫:「高看低的不要看,低看高的看不到。」老衲實在不知道,很多看官喜歡看老衲的拳學心得,又喜歡將老衲的文章貶得一無是處,這到底是低看高,還是高看低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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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10

老衲二徒弟的絕勁型態


心意六合拳是在回族之中流傳幾百年的拳法,有一些老譜上的字訣很有意思,比如說「踩撲裹束絕」這五字訣,這五字訣五勁法在外頭有很多講法,老衲見聞不廣,只知道自個兒這支,所以講一講老衲自個的解釋,與其他高手大家的解釋無干無涉。

說到這「踩撲裹束絕」呢,其實是五種心意六合的型態,凡是正確鍛鍊心意六合的學習者,最終都會慢慢產生這樣的型態,這五種型態各別是甚麼呢?踩勁是敲山震虎,撲勁是活魚驚彈,裹勁是四門相合,束勁是接骨鬪榫,絕勁是咬牙斷筋。

這五種型態,只要是正確鍛鍊心意六合的學習者,最終五種都會慢慢有體會,不過呢,練武這件事很奇妙,與寫文章一樣的,天底下不會有兩個人能寫出一模一樣的文章,也不會有人練武能練出一模一樣的東西,即使都是一樣的真傳教程,但依照每個人的心性體格與大腦迴路的走向不同,多多少少還是有差異的,好比金木水火土,有人是土性,溫和寬厚,啥都有一點,也有人是性烈如火,偏執一隅,專攻奇門險路,這些選擇無分對錯,心性體格不同而已。

說回這五字訣,公開資料中,心意六合的「裹」字型態做的最好的便是上海的陶正華老師,陶氏是孫少甫老前輩的高足,五字訣五勁法都煉得爐火純菁,其中又以裹字訣最為突出,陶老出過一卷心意六合的示範錄像帶,有興趣的人找來一看便知。

當年老衲與俺師談這五字訣,俺師從來是不服人的性格,喜歡自吹自擂,說他老人家自個兒是五勁俱足,老衲聽了哈哈大笑,以老衲斜眼偏見來看,俺師當然是五勁俱足,不過最為突出的還是他的踩勁與束勁,尤其是五勁之首踩勁的型態,老衲生平沒見過第二個人能表現得這麼好的。

說完俺師,再說老衲,老衲這人生性懶散,練拳當遊戲,向來是差不多先生,下場胡亂一練便完事了,沒有俺師那樣對拳法細膩較真,所以對要下大功夫的踩裹束絕都不上心,只有撲勁勉強可以看看。

為什麼忽然想到這五字訣呢?因為老衲最近看了俺的二徒弟隨手打了幾下基本把位,把老衲嚇得屁滾尿流,這二徒弟喜歡研究發力,所以練出來的型態是標準的「絕」勁型態,看他發力,迅急快猛絕,雖然才剛起步,也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但的確是「絕」勁的潛質無疑,如果將十大形把位通通都練出絕勁,即使其餘四字都不要,也已經是驚人成就,到時老衲也只有高喊「老衲拜服」的份了。

20210409

「武功中根本沒有發力這種東西」


這幾日老衲書房裏的燈壞了,渾身不對勁,好不容易得空,去特力屋買了個工作梯,準備登梯修燈,豈知費了喏大力氣將新買的鋁合金工作梯搬回家後,卻怎麼也不敢站到最高一層踏板上去,蓋因老衲住的房間挑高三米有餘,是可夾層而非夾層,那天花板實在太太太高了,老衲向來畏高,是生活低能兒,居然眼睜睜地看著最後一階梯踏板而不可得。

老衲自小有強迫症,一件事情沒做完,疙瘩卡在心底會睡不著覺,於是深夜一通電話給朋友,請朋友來家裏幫老衲換燈,他奶奶的,老衲的朋友真是夠仗義,半夜十二點正子時準時到老衲家中幫忙換燈,老衲不勝感激,換完燈後,與朋友走到樓下聊起武功,一時忘我,直到半夜三點,俺老妻衝下樓,對著兩人一陣亂罵,隨即轉身負氣離開,老衲與朋友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朋友拍拍老衲的肩,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老衲的朋友對武行中人頗為了解,談起一人,名曰「賣老」,老衲曾聽過這前輩名頭,可從未深入了解過,聽朋友談起,回家後忍不住上網一查,賣老拳論甚多,第一句話映入老衲眼前,就將老衲激得哈哈大笑,賣老說的什麼呢?他說:

「就是你拿著槍抵著我,我也還是要說,太極裏根本就沒『勁』這種東西。」

此論說得妙絕,老衲看完此句,忍不住照樣照句,也說一句從來不敢公開聲稱的話,那就是「即使你拿槍抵著俺,俺也還是要說,武功中根本沒有『發力』這種東西」。

是啊,武功中本來就沒有發力,根本不需要練發力,只要你搞通了拳理中,身體各部位關節肌肉筋骨中的動態關係,那麼隨手做就是所謂的發力,如果不懂身體各部位關節肌肉筋骨中的動態關係,那麼無論你如何學習發力,那都叫「用力」,而不是「發力」。

不過這幾句話老衲向來是不敢公開說的,看到賣老前輩說了,老衲應和一下而已,老衲常常在想,拳理啊什麼的,不過就如文藝小說散文作品,給人欣賞用的,喜歡與不喜歡,都是隨人個性,從沒有真正的真理,很多武行中的朋友很是較真,每次都喜歡質問追問老衲說的對與不對,這個問題,俺一向的回答都是,老衲只是個有作家夢的武術大外行,求求你們別問俺對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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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06

聽老衲聊聊八極拳真正的用法

說正題以前,先聊聊老衲這個人。

老衲這個人呢,從不涉武林糾葛,原因無他,蓋因老衲的輩分太高,出身又奇,所以向來眼高於頂,目無餘子,硬要比喻的話,好比惡人谷的小魚兒合體移花宮的花無缺,大夥想想,如老衲這般的一個奇男子,又怎麼會對武林中的世俗糾葛感興趣?

不過話說回來,近幾年中,武林裏很有一些奇事,實在令人看不過眼,忍不住說兩句話,隨舉一個例子,老衲曾看一名八極拳名師公開說道,離師十數年,一直在思考八極拳的用法,一直在自我懷疑,八極拳到底能不能用?

老實說,老衲看到如此言論,實在是啼笑皆非,一方面佩服這位拳師的坦白勇氣,但另一方面又覺得相當莫名其妙,練拳,不是應該要練一個「有用」、「能用」的拳嗎?怎麼可以練了數十年,還不知道怎麼用?還在懷疑不好用?而還可以繼續以八極拳師自稱,並公開授徒?

不論人事,老衲以為,八極拳的用法傳到今日的確千奇百怪,有些人坦白說不能用不好用,有些人參入詠春螳螂甚至是翻子通臂的用法企圖混世,更有些人,乾脆棄八極而改練拳擊,然後稱拳擊便是八極,爽快直接,能打能用,此舉乍看之下令人吃驚,不過平心而論,的確也有些道理。

有些甚麼道理呢?這道理便是──反正沒人知曉八極拳真正的用法,故可以張冠李戴,魚目混珠,反正抬出「練甚麼不管,只要能用就行」的大帽子來,誰都拒絕不了,能打就是硬道理,還囉嗦甚麼呢!

不過,這樣的道理或許在旁人那裏行得通,到老衲這兒可行不通,記得嗎?老衲是惡人谷小魚兒與移花宮花無缺的合體,輩分既高,出身又奇,這種只管打不問拳根拳理的腥掛子玩意,甭想在老衲這耍弄。

閒話說完,直接切回主題,八極拳究竟應該怎麼用呢?老衲以為其實用法招式不是根本,而要返本歸元,先問問八極拳究竟是個甚麼東西?

八極拳,自古以來便是「以槍化拳」的典範拳法之一,甚麼是「以槍化拳」呢?不是出拳模仿刺槍術便叫以槍化拳,而是將原來戰陣上的使槍戳槍的槍勁,化在身上拳中,當此槍勁與拳法結合之後,出拳如重槍狠扎,其勢簡單直接而招架不得,八極門近代著名的拳師李書文先生,生平與人較技,最喜「喊招」,「喊招」是甚麼呢?就是預先告訴對手要用哪一招打他,對手雖然知曉李書文要用上哪招,可偏偏招架不得,這裏頭的道理,說白了也很簡單,那便是功大欺理,拳如重砲,你看似容易破解,一接上手,才知道完全不是那回事兒。

這個槍勁化拳的功夫說來簡單,可日日槍月月槍年年槍的功夫可不簡單,最簡單的東西其實往往最困難,現代人多半吃不了這苦,堅持不住,很多八極拳師知道要練槍,可都是嘴皮子功夫,又或是將扎槍槍勁訓練,當成是單純的重量訓練,此一想法老衲以為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古傳的大槍訓練,是融合了「心」、「體」、「技」的功夫訓練,不是單純的手臂肩膀肌肉訓練可以概括的。

如果槍勁不上身,八極拳則一用便錯,這玩意半點輕忽取巧不來,而真正要做到出拳如槍擁挫,回手如鉤環帶,並可以在實際動手搏擊場景應用出來的人,並不多見,所以大多數的八極拳習練者,只好混合一些其他武術的用法,彌補槍勁不足的缺憾。

其實,若八極拳的習練者好好練槍,待槍勁上身後,八極拳的招法便可以源源不絕地使將出來,原本不好用的散手招法,一上手都變得好用好使了,究其根本,還是「槍勁化拳」的訓練有沒有紮實而已。

話說到這,很多看官肯定心癢難搔,想要看看甚麼是槍勁化拳後的八極拳用法,老衲給大夥兒指點一條明路,當世兩岸三地的八極門公開資料中,老衲心底最推舉兩個半人,其中之一為台灣八極門的唐嘉駿教官,唐老最近在網上扔出一系列他個人的身手演示,大夥兒們可以細心揣摩,體會一下八極拳原始的風貌與型態,不過老衲提醒一句,唐老的招法變化雖然看起來相當簡單,但相當不簡單的是,他身上的無形槍勁的氣勁運用,這點,若你不是與老衲一樣是惡人谷小魚兒與移花宮花無缺的合體,光看影片,是很難看的出來學得會的呵!

20210402

有一件家醜不得不跟大夥道個歉來講講


老衲開這個版呢,向來是想傳播歡笑與正能量;可是最近有一件家醜,給人家逼得沒法子,不得不跟大夥講講,公開表態一下。

甚麼事情呢?就是老衲最近請一位學員離開老衲的班級。一來他繳的學費已經到期;二來他的學習態度不得老衲歡心,所以時間到了,老衲便在弟子群中對他公開表示俺不想跟您續約了,您下一期學費免繳,也不要再來找老衲學習了。

本來呢,這件事到這裏就該打住;沒想到這名學員跑去找老衲其他徒弟說:「你不要以為你跟衲師父多好多好。衲師父表面上說你好好好,私底下卻講你如何如何,你自己要小心。」這名徒弟聽了這名學員的話後轉身告訴老衲這事,說衲師父你要小心,這名學員在挖洞給你跳。

除此之外,因為老衲現在收了不少徒弟原來都跟很多外頭的名師學過。這名學員再跑去跟這些徒弟說:「你不要以為衲師父說你原來的師傅功夫多好多好。其實他跟我說,這位師傅的功夫哪裡哪裡有問題,而且這位師傅的教學方法哪裡哪裡有問題。你自己要小心衲師父。」

聽完以上徒弟們回來報告的事,唉,俺只能說,這種事情若是要一一私下去解釋,真是煩也煩死;因此只得給逼著公開回應一下這件事,說說老衲的態度。

第一,老衲對所有來練功夫的徒弟,當然都有明一面的評價與私一面的評價;原因很簡單,因為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聽太過直白的批評的,只能慢慢感化。很多事情急了講不了人家也聽不進去,只能事緩則圓,慢慢導之以德。

或者是另一說呢,明面說你好其實都是在鼓勵你,其實你不要以為你真有那麼好;而私下說你還有進步空間,那是老衲對自個教學與帶徒弟的責任感,老衲自以為是無可厚非的。當然,這包含了武學的評價與做人做事的評價。老衲教徒弟,向來希望徒弟能夠不但拳打得好,做人也要做得明白。

所以老衲醜話也說在前頭。所有徒弟只要是沒辦法接受老衲私下批評的,太過玻璃心,趁早不要來跟老衲學武。老衲信奉的是傳統那一套,玉不琢不成器;俺當師父,連私下背後偷偷評你兩句都不可以,這師父做得也太沒威信,老衲寧願不當。

第二件事情呢,便是老衲與檯面上眾位名師高手的關係。這件事老衲其實想講很久了,恰好藉著此次家醜外揚,來好好說說。

老衲現在教拳呢,其實徒弟不少。這些徒弟當中不少是有曾經或者是平行在跟其他名師高手學習的;有些徒弟會坦陳地回報原來的師傅。也有些徒弟比較內向,不願意跟原來的師傅報備的;老衲也尊重個人的選擇。畢竟老衲以為武行不是黑社會,規矩架子不需要搞得那麼大;只是大夥一起運動流汗而已嘛,你原來的師承關係你自己處理,老衲這裏都是無所謂的。

不過呢,有一句話老衲是一定會對這些帶藝投師的徒弟說的:那就是你們這些人在外面不可以公開或私下比較老衲與你原來師傅的功夫高低或教學內容。傳武圈向來有一種惡習,只要一個學員從甲師換到乙師那裏去練習,乙師便會藉此宣傳來抬高自己的身價——老衲對這種陋習向來是深惡痛絕,唾棄得不得了。所以對於帶藝投師的徒弟們,老衲向來是會多提醒一句:「比較各位老師之間的功夫高低或是玩意好壞,很無聊;老衲喜歡的徒弟是自己好好練,練出自己的一片天,而不是閒言閒語去論斷曾經教過自己的師傅。」

不過呢,以上的話都是針對那些帶藝投師的徒弟說的。對於老衲自個,俺承認,是非常喜歡比較檯面上所有找的到資訊的老師與高手自身的武藝優缺點,又或者是他們的教學方式。老衲承認,這就是練武人的手癢心癢技癢;凡是看到出名的武學高手,老衲只要有空,一定細細蒐集他可以找到的所有影片或者是文字資訊,在家裏「腦內格鬥」一番。

想一想他這樣教,有沒有問題?他這樣練,有沒有問題?他上次跟誰比武時這樣打,有沒有問題?最後一定會想一想,如果老衲上門跟他打,應該要怎麼打?當然不消說,最後一定是「老衲的心意六合拳」大獲全勝,沒辦法,每個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角,自己不贏,又怎麼說得過去?

這樣子的比較老衲以為所有的武人私底下都曾做過,而大夥也都明白這只是自己的偏見與看法,實際上人家的玩意不一定是這樣。不過老衲這人是缺心眼,有時徒弟們問了某某老師這樣這樣,請問衲師父你怎麼看?老衲向來都會直言不諱說出自己的看法,當然也會強調說,這是俺自己的看法,未必正確。但是武學嘛,那是一種學問;在學問之前不可鄉愿,對就對錯就錯。老衲不是神,常常評人武藝講錯也是常態;但在徒弟提問面前完全不敢說自個兒的看法,這樣俺以為太過油滑與世故,老衲幹不來。

沒想到老衲這樣的作法,在這次這名學員離開後竟然成為他的武器;到處說「你知道老衲怎麼說某某師傅嗎?」「老衲當我是朋友,我就當他是朋友,你不知道他在私下說多少你與說多少你師傅…」「老衲說某某老師教學哪裏不好、功夫哪裏有問題,我要說出去嗎?」…嗯,老衲看徒弟們的回報,怎麼有一種這名學員要拿老衲說過的話來威脅俺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最後說一句白的:練武人有練武人的骨氣,老衲向來不怕得罪人,當然也不怕你這名學員到處去說老衲對檯面上一眾高手的私下評價。另外一方面呢,練武人也有練武人的肚量;老衲自個常常聽到人家批評老衲功夫哪裏哪裏不到位,不管是對是錯,也是從來不生氣的;而且老衲相信俺自個如此,別的高手也必定是如此,因為若是沒有這種肚量,那根本沒有成為武功高手的底氣。

最後還是拉拉跑來叫老衲不要生氣。老衲說:「俺一點都不生氣。擅打大哥上次說俺對徒弟太交心,太以誠相待;不留兩手傍身小心未來會出事——真是被大哥講對了!這件事情俺全不怪他,只怪老衲自個好傻好天真。」頓了頓又說:「沒關係,這件事說完就算。最近老衲被房東趕;而緬甸又發生政變,俺一些朋友還陷在裏頭,生死未卜,留在朋友哪的資金也還沒有辦法轉出來…煩心的事情真是多了!你們喜歡老衲的就繼續留下來練功,不喜歡老衲的就離開沒有關係;有空多練功,以後別再跟老衲提這學員的事跟名字了。」

ps 敬告這位學員:男女分手後怎麼罵對方都沒關係,但是絕對不能夠把當時的性愛影片到處傳播。

你從老衲這裡離開在背後怎麼罵老衲都沒關係,但是居然敢把老衲單獨跟你說的話到處講,這點已經犯了武行大忌。

老衲自認沒本事,就看哪一位高人降得著你吧!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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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31

人生如電影的劉雲樵



昨天有個人說老衲是「文武雙全」,這個得特別聲明,在中國古代的傳統裏,文武雙全是一個很高的評價,老衲萬萬不敢當,在歷史上,文武雙全的人是有的,如岳飛,如李白,如戚繼光,如唐順之,或如錦毛鼠白玉堂,或如飛刀探花李尋歡,近代當然也有幾個文武雙全的人物,如自然門的杜心五先生,如詠春門的李小龍先生,而在台灣,最近代的文武雙全的人物,當是八極門的劉雲樵先生。

杜心五,李小龍,與劉雲樵,這三個人都是多面手,文的武的都有很突出的成就,在上一輩的武術家當中,是老衲極為佩服的三位,小龍上次已經寫過一篇短文,今回就來談談劉雲樵吧!

劉雲樵這個精彩的人物,老衲在這兒先簡單介紹一下,他是一河北滄縣的世家子弟,小時候家裏養著清末民初的著名武術家李書文,負責劉府的護院,也兼著教導他八極拳、劈掛掌的武藝,待劉氏長大之後,他也涉獵過六合螳螂與八卦拳的功夫,六合螳螂他是與大名鼎鼎的丁子成老師學的,而八卦拳呢,則是親傳直承於宮寶田老師的。

(王家衛電影《一代宗師》中,宮二姑娘的父親就是影射宮寶田,不過裏頭的故事人物與現實歷史上有很大的差距,可當作是純粹創作,與歷史無涉。)

另外,在劉氏更小的時候,李書文還沒被請到劉府之前,劉氏已跟著當時的另一個老護院張耀庭先生練過迷蹤、太祖兩門武藝,迷蹤善腿功,太祖重撐拔,這兩門武藝給劉氏打下了良好的童子功,劉氏至老腿功不退,八十多歲時還能玩穿心腿,可稱異數。

劉氏年少藝成之後,據說為戴笠的軍統局所吸收,專門負責暗殺漢奸,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離開了特務系統,而轉投軍校,入校的時候,年齡比同學大上了十幾歲,也因此成為軍校同學口中的老大哥。

劉氏當年打完日寇,隨即轉入國共內戰,在國民黨軍隊戰敗之後,隨蔣政府來台,五十多歲退休,退休之後,巧遇六合螳螂門師兄張詳三先生,才又重新踏入武術界,這一踏入不得了,不但在民間開了場館授拳,徒以千計,更在軍校同學孔令晟的推薦下,負責兩蔣時期的總統府侍衛隊徒手格鬥教頭,因此也有了禁衛軍總教頭的稱號,除此之外,又有許多國外雅好中國傳統武藝的愛好者前來拜訪,這其中最出名的當屬松田隆智,松田氏返日之後,與漫畫家合作,將劉氏的一些軼事化做漫畫推行,很受好評。

除了拳兒的渲染之外,更早以前,劉氏在中國大陸上打仗負傷之際,在西安的某家醫院養傷,認識過陳銓,閒談之際,有透露一點兒當時軍統特工的編制與情況給陳氏,陳氏後來依此作為靈感,寫出膾炙人口的《野玫瑰》話劇,並在戰後翻拍成《天字第一號》電影,蓋因當時軍統特務的編制,由千字文的天玄地黃順序排列,故也有人戲稱劉氏為真正的天字第一號,但此說法,從未在劉氏本人口中得到證實。

不過殆無疑義的是,劉氏不但了解軍統特務體系,也非常了解青紅兩幫的海底,劉氏的軍校同學皆稱劉氏為「綠林」中人,可知端倪。

另外,除了武功之外,劉氏亦極精書法,他的書法是老衲目前見過的所有武術家當中最好的,很可惜孫祿堂先生與杜心五先生傳世的書法都不是很多,否則有得一比,劉氏的書法接近裴將軍帖的路子,而一般書法家氣質太文鄒鄒了,很難寫出裴將軍帖裏頭那種慷慨豪邁,一騎絕塵的瀟灑狂放,而劉氏深厚的武學素養,正好補足了這一點,所以在他在世的時候,劉氏的行草可說是洛陽紙貴,有心人極喜與他求字,掛在家中,以顯身份。

(忽然想到,武術家中可以與劉氏一較書法長短的,可能只有宋人岳飛岳鵬舉,不過私心以為岳飛將軍的字太過凌厲,往而不復,沒有劉氏的渾厚醇正來的奪目。)
(又忽然想再插一句,許多人說裴將軍帖是顏真卿寫的,老衲以為絕對不是,不論考古,只論筆勢,裴將軍帖與顏真卿的其他作品看似相似,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老衲怎麼看,都不覺得是同一人的作品,不過套一句倪匡的話,此段與本文無關,可略過不看。)

以上只是泛泛地介紹劉雲樵先生這個人,有興趣的可以再深入找找他的資料,不過講個人的八卦野史向來不是老衲的愛好,所以有關這類歷史就此打住,特別來談一下劉氏有關武學上的故事。

劉氏一生授徒,雖然只集中在從軍中退休之後二十餘年時間,可是授徒數以千計,也有破萬之說,在這麼多人的眾星拱月之下,難免良莠不齊,造成某些徒弟喜歡吹捧造神劉氏,把劉氏塑造成如武聖人一般的神話人物,來圖利抬高自己的功夫與教拳事業,這種現象在傳武界屢見不鮮,如形意八卦門的孫祿堂老先生,近年來也有這種趨勢,老衲以為,這對武學的發展並非好事,人就是人,絕不是神,談點人能練的功夫,比什麼武聖、大師之說,好上萬倍。

劉氏教拳,直傳李書文的性格,拿藝甚緊,所以採取的方式很特別,叫做「說手不教手」,就是以說原理為主,姿勢大概帶一下,手腳稍微比畫,但絕少手把手的一招一式教招教勁,這種教法其實不限於劉氏,八卦門祖師董海川老師也是這樣幹的,所以造成徒弟那輩,每個人打出來的樣子五花八門,人人不同,莫衷一是。
劉氏說過哪些武學原理呢?就老衲聽過的,分享給看官們聽一聽,想想看有沒有些道理。

其一,有徒弟問劉氏,鐵砂掌要不要練?劉氏答以,他當年聽說鐵砂掌最馳名的顧汝章,在擂台上要挑戰柳森嚴,結果顧汝章在擂台上打了柳森嚴三掌,而柳森嚴翻了三個觔斗,把顧氏的鐵砂掌勁道都卸掉了。

劉氏問:你要練成顧汝章?還是要練成柳森嚴?

(當然,劉氏所述的顧柳之戰,實際情況不一定是這樣,但劉氏是以這個比喻譬拳,裏頭的意思應該是很清楚的。)

其二,有徒弟苦練抓罈轉掌,練到雙臂如鐵,頸山(斜方肌)隆起,很得意地問劉氏說,老師,我現在的功夫好不好呢?劉氏只淡淡一笑,回道:一條鞭子就可以打跑一頭牛,你是練成鞭子了?還是練成一頭牛了?

其三,有徒弟問劉氏,某某功夫好不好?劉氏直答以:大肚子沒功夫!肚子那麼大,跑都跑不動,還練什麼功夫?

這點值得特別說一下,劉氏因練過迷蹤門、八卦門的功夫,對這些身體基本素質,如跑跳滾翻等等十分重視,蓋因他們當時,練好功夫是要做保鏢護院的,要能跑能跳能追人能翻牆,而不是在場館裏慢悠悠給學生講課就好的,所以劉氏說大肚子沒功夫,意即在此。

還有一個,曾有徒弟問劉氏,陰吊功(拿生殖器吊重物)厲害不厲害,要不要去練?劉氏答以:厲害不厲害我不知道,不過練好這個要幹啥?難道你要在上萬人的大禮堂,讓聚光燈打在你下體,讓上萬人一齊看你表演嗎?聽者聞之無不噴飯。

由上可知,劉氏本人是十分幽默而不拘小節的,劉氏還曾對徒弟坦承自己年輕時靠潑熱茶的江湖黑手取勝,咳,這種對自個兒的糗事坦誠相告的胸襟,老衲是萬萬做不到的,劉氏之豪爽不羈,真的非同俗人啊!

值得一提的是,劉氏出身武將世家,本身闖蕩過武林綠林,幹過特務,又帶兵打過硬仗,所以頗有俠氣,據說他隨軍移居台灣後,蝸居景美,曾數次出手教訓當地流氓,很受當地一些居民的好評,這一點,是很多只知道如鬥雞般找人胡亂比武,而忘卻了武術本身的意義在於濟弱鋤強的「武道家」、「格鬥家」所不及的。

劉氏過世前,已有「天字第一號」、「拳兒」、「大內禁衛軍總教頭」等宣傳稱號助陣,造成他聲勢盛極一時,沒想到在他過世多年之後,王家衛的電影《一代宗師》裏,那一線天張震的形象,又是明明白白影射他的,造成他本人傳出來的八極拳另一次的宣傳熱潮高峰,雖然聽說因為兩岸政治因素,王的電影將這種影射的戲份淡化很多,但有心人應該還是看得出來,一線天根本就是劉雲樵的化身,劉氏本身的人生如電影般精彩,而一生人生前生後,還因為種種機緣,與各種媒體宣傳,電影漫畫,鄉野傳聞分不開來,不論其中是真是假,也真已是一段活生生的現代傳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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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25

為「鷹爪門」的功夫說一句公道話


中國傳統武術圈裏,有幾件不得不說的公案,大夥兒諱莫如深,老衲一向不喜談八卦,不過有時覺得,有些公案八卦,很有些拳理含義在裏頭,瞎侃侃,有助朋友們理解一些簡單的道理,也未嘗不可。

其中一件公案,便是從民國以來,西洋現代搏擊術傳入東亞之後,很多人開始質疑起「鷹爪門」的功夫,在擂台上是否有實用性質?很多人練了,上去擂台上試了,大多的結論是負面的,認為鷹爪門的功夫不實戰,無法上擂台,更無法與拳擊、泰拳等搏擊格鬥術搏拼,這個理論傳到今日,在某些人心中,幾成定論。

老衲雖沒練過鷹爪門的功夫,但基於對傳統武術的認識,今日想來為此翻翻案,說一些心中的看法,說得不對的地方,還要請鷹爪門的朋友見諒。

首先先從「鷹爪」這個詞先說起,鷹爪門的定名與流傳,該門內的行家自有定論,不過老衲私見以為,這可能還是與古代的江湖春點有關,在春點中,「鷹爪」二字所謂為何呢?即是官府緝盜賊匪的捕快之意,說「鷹爪子」來了,就是說「捕快來了」,大夥兒小心的意思。

為什麼老衲會有這種想法呢?因為細看鷹爪門的內部訓練,多是圍繞著「爪力」,與「擒拿」等在訓練,當然除此之外,仍有若干套路,這部分套路老衲沒見過,先不論它。

這「爪力」與「擒拿」,自古以來便是捕快的專業訓練項目,到現代,警察同仁們內部仍就是訓練「擒拿」不輟的,而練擒拿,照理來說必練爪力,否則擒不著拿不緊,抓捕匪人時,形同虛設。

而在古代,捕快們除了練擒拿需要爪力之外,很多輕功的項目,如走簷穿等亦須爪力輔助,旁的不說,光是翻牆,如果指力爪力不夠,還沒翻過去,就在牆內跌個狗吃屎了,因此古代的捕快需要勤練爪力,輔助擒拿,輔助輕功,以利追捕賊匪,於理所合。

所以在老衲心中,這「鷹爪門」的功夫,即是一套適合古代捕快所使用的功夫,而這套功夫的具體訓練設計,完全是針對捕快的日常工作所需設計的,並非為了擂台搏擊所設計的,所以把它搬上擂台應戰,當然不符所需,好比你讓一條魚去跟猴子比爬樹,並非魚比猴子差勁,而是一開始的前提假設,便有極大的謬誤。

細看鷹爪門劉孟法先生的著作,裏頭有「爪力」練法,亦有「擒拿」招法,著著符合科學力學原理,其實並不如外人所想的那麼空泛,真要說一點訓練上的問題,可能是部分習練者,未充分練習過雙人對練,或在對方極度反抗掙脫的狀態下硬拿硬擒,這一點看柔術訓練就曉得了,柔術當中也有許多擒拿手法,但它是在部分開放,允許對手反抗掙脫的狀態下施技,而部分鷹爪門的習練者,可能未經過此項專門訓練,所以若在全開放的狀態下施展,這鷹爪門的技術,就不如師徒間「說手」時這麼輕巧容易了。

當然,老衲還是相信,在真正鷹爪門的真傳傳人手上,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只是就外人角度看書瞎理解而已。

只是想說,傳統武術分門別類極多,各門各派的使用場景與相應技術都各擅勝場,各有各的道理,不能用單一的比武競技作為唯一標準,古代武功,是古人的生存手段,各門有各門的發展環境與使用目的(老實說,古代武功中,單純研究純粹的徒手搏鬥技術的並不多見),若把這些武功排排站,統一放在一個擂台上打,搞一個華山論劍,只有打贏了才算是武功,其餘通通不算,這樣的想法是武俠小說看多了,腦子看壞,錯把電影當現實,以為現實就是那樣的。

有這樣的理解,是個人的見識與理解有問題,不是人家的門派技術有問題,對不理解的事物妄下斷語,是現代人淺薄的通病,俺也只能點到為止了。

當然,鷹爪門的功夫時至今日,該如何改造,方能符合現代所需之技能,這是現代傳武的習練者應該努力的事,好比有些傳武拳法,很明顯是長槍短槍,甚至是弓箭訓練的前哨準備,這種訓練要如何融入當代以徒手搏鬥為主流價值觀的環境,也是該門派習練者的功課。

三十多年前,電視開始轉播全開放式的格鬥比賽之後,傳統武術與現代搏擊勢成水火,互相嘲笑,行之有年,這情況在近十年已經大幅改善了,現今最具指標意義的UFC拳手不少都有傳統武術的訓練夾雜其中(當然不一定是『中國』傳武),好比夜魔 Tony Ferguson 與嘴砲 Conor McGregor 都是,他們本人或其教練團,都或多或少有在研究如何從傳統武術當中提煉出來更具意義的訓練。

除了UFC這種財大欺人的搏擊賽制之外,如緬甸拳賽的單位,近幾年也在不斷發聲,希望有更多人研究他們的賽制與收看他們的比賽,緬甸拳賽與泰拳拳賽的規則相近,最大的不同便是「頭鎚」的開放,但差一個頭鎚,整體打法的節奏與背後訓練,有霄壤之別的改變,就好比泰拳的打法與訓練,也不是單單練好拳擊加上踢腿就好,心意門的孫少甫老前輩精研頭打,當年有「孫鐵頭」的渾名,若未來主流的搏擊賽制開放頭打,老衲相信絕對有不少見識卓絕的教練也會吸收傳武的若干訓練,以幫助選手取得更好的成績。

很多人喜歡嘲笑傳武落伍,殊不知這種看法,本身就是一種很落伍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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